借着我的手去压余令一头吧!”
“是!”
张同知倒是这么想过,可他也知道,姜布政使迟早会离开这里回都督府。
一旦他走了,南宫来了……
阉人都是小心眼。
一旦他知道自已落井下石,南宫虽然不能对姜布政使做什么,但他要对自已做什么实在太简单了。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啊!
姜布政使抬眼扫了两人一眼,淡淡道:
“走吧,晾了人家半天了,不说点什么不合适,都是臣子而已!”
听得脚步声,余令赶紧站直了身子。
姜布政使瞅了余令一眼,笑道:
“余同知勿怪,刚才有些要紧事要处理,怠慢了你,还请莫要往心里去,对了,你不会告诉沈毅吧!”
世人都说太监变态,余令发现这姜布政使更变态。
刚才是不是在后面薄荷吃多了,张口就是风凉话。
都这么大的官了,还皮里阳秋地奚落人,太监把他怎么了?
“下官不敢!”
姜布政使笑了笑说道:
“说说吧,你重新上户籍,今后税务按照户籍走,劳役我就不说了,税收你来说咋办吧!”
余令闻言赶紧道:
“回大人的话,长安百姓被侵占的良田众多。
按照“赎粮”制度,别的地方下官不敢言,但仅长安县这一个县,当下每户要承担两户的粮款!”
“如今,卖地的百姓越来越多,有地的百姓越来越少。
下官计算过,最多五年,长安的每户百姓至少要承担三户粮款!”
余令咬着牙继续道:
“如今年景一年比一年差,天暖和的晚,又冷的早,粮食减收,如果这个时候不做些什么,到最后无粮可收!”
“一旦一户百姓要承担三户粮款的时候,就算是丰收年百姓也承担不起这么高的赋税粮款。”
姜布政使闻言呵呵一笑。
听着这个呵呵的笑声,虽然只是笑声,余令却知道姜布政使说了很多话。
说自已夏虫不可语冰。
“继续!”
“如今长安还能收上来粮食,稳住这些不至于饿死,若不管,用赔粮来继续压榨那些愿意种地的,边军将无粮可用!”
姜布政使又笑了,忽然道:
“你这么做了成了青天大老爷,那我问你,边军少粮,无粮可用,那些镇守边关的儿郎就活该饿死是么?”
“不敢!”
姜布政使闻言怒喝道:
“你有什么不敢,修缮大慈恩寺你压榨富户,如今你已经在重新统计黄册,你告诉我你不敢!”
“你小子说的冠冕堂皇,全都是为了一已之私。
大明立国以来这些年都这么过了,这岂是你一个走偏门的阉党能在这里大放厥词的?”
余令决定说话了。
还有脸提大明开国以来。
咋不说大明开国时候军屯屯田种粮能自给自足?
咋不说现在卫所武官把军户当作自已的农奴呢?
之前卫所是缺粮的,但也是年景不好的时候缺,不是像现在每年都伸手问百姓去要粮。
真要按照大明立国那会,军屯自给自足不说还有结余。
如今军屯的人都跑完了,又开始扯大明立国以来。
余令知道姜布政使一定知道这些。
现在他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因为他不想得罪人,因为他不缺粮食,不会饿肚子。
所以他装着看不见,把老实巴交的百姓往死里欺负。
他动动嘴就行了,反正坏事都是别人来做!
一旦这群老实人活不下去了,老实人的怒火他们是承受不了的。
余令想不明白,都是读书人,历史的教训历历在目,眼下身处其中却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真的是肉食者鄙么?
见余令不说话,姜布政使脸上又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余令说的他都知道,在束发求学的时候也曾有过类似的豪情。
如今……
姜布政使觉得自已看透了。
自已这个岁数了,自已在任上又能呆几年呢,做的再好,一纸调令……
那还不是给下任做嫁衣?
所以,自已在这里不犯错就是大功,保证卫所的那些将士不饿死就是大功,地方不出乱子就是大功。
自已的目标是内阁。
而不是像余令这样,为了巴掌大小的地方在这里讨论国策。
长安治好了有用吗?
甘肃、延绥、宁夏等地呢?
“余令听令!”
“下官在!”
“既然你有这个心思,你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身为上官的我不能不体恤下属,不能不体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