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麾下多有谋臣以刘备有雄才,非久居人下者,宜早除之,郭嘉为其一也,他当时就认为应当早些除掉刘备,就算不除掉,也当拘禁起来,不可遣送外派出去。
只可惜,当时他面前的丞相曹操,心怀犹豫,认为刘备计穷来投,应当好生相待,作为一个榜样,用来收获天下英豪的人心,而后举止略有失误,做出遣送刘备出外,往徐州截杀袁术北上的事情来,令刘备虎出闸中,龙游入海。
追忆过往,郭嘉心下感喟,不过事情已经做下,错误已经酿成,悔恨和回忆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作用。
郭嘉将心思继续放在当下的时局上,他道出间细探查到的邺城消息:“据间细通传,幽州刺史袁熙,以刘玄德麾下多有精兵猛将,非是他所能对敌的,所故发书邺城求援,希望在来年冰雪消融,刘玄德进军之前得到一批援军,用以对抗刘玄德。”
“又一袁氏庸儿。”曹操嗤笑了一声,如袁绍的子嗣,长子袁谭、次子袁熙,皆是大不堪用,不过粗有文武而已,再加上袁绍喜欢任用子侄典守州郡,以至于地方上时局沮坏,兵败连连。
“袁本初可是打算派遣援军,人数几何?”曹操问询道,虽是袁熙庸碌,可其人到底是袁绍的儿子,想来袁绍多半不会坐视不管,任由刘备上前攻打袁熙。
“兵马五千,同时袁本初先派遣了监军审配北上,代袁熙为幽州刺史,而袁熙则被召回了邺城。”郭嘉一板一眼的回道。
“这是撞到南墙,知道悔改啦?”曹操嘿然笑了一声,他没想到袁绍竟是改变了子侄典守地方的规矩,以审配为幽州刺史,看来子侄的不堪大用,让袁绍放弃了对子侄的培养,转而任用起了贤良之士。
只是袁绍醒悟的未免太晚了些,如今并州尽为秦军所有,幽州又在刘备的攻伐下,为刘备轻取了二郡,且连年大战,河北损兵折将,这个点袁绍才醒悟,却不知能否挽下河北的天倾。
“连年失陷土地,损兵折将,袁本初就算再顽固,再自傲,这任用子侄典守州郡的规矩,不改也得改了。”郭嘉跟着笑了一声,点评起了袁绍任人用事的错谬。
“不过。”郭嘉斟酌着说道:“嘉自间细所传书信,得知了一桩邺下的流言,或许袁熙被召回邺城,和邺城内中的变故有关。”
“是何流言?”曹操微微俯下身子,向郭嘉询问道。
郭嘉缓缓道来:“邺中流言,以袁本初命不久矣,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
“这是早为人知的事情。”曹操不以为意,他早就知道袁绍身体不好,撑不过今年了:“所以袁熙被召回邺城,袁本初这是打算向诸子交代一下后事吗?”
“非也。”郭嘉摇了摇头:“邺中所传,袁本初意欲废长立幼,舍弃年长的袁谭和袁熙,立聪慧的幼子袁尚继位,而废长立幼,大违纲常,袁本初担心袁谭和袁熙胸中不服顺。”
“而目下袁谭和袁熙又典兵在外,坐镇州郡,倘若得知袁尚继位的消息,恐将掀起波澜,所故袁本初有意将袁谭和袁熙召还邺城,就近看管起来,以免影响到袁尚出任嗣君一事。”
“废长立幼?”曹操微微皱起了双眉,眸子中精光闪动。
说来袁绍眼下是曹操的盟友,但寻根问底,袁绍到底是曹操的敌手,敌手做出错谬的事情,尤其是这等天大的错谬,曹操合该高兴才是,而非双眉皱起,似是碰到了不好的事情。
但曹操非是想到当下,而是展望未来,认为袁绍废长立幼,于他有大不利。
如今秦王刘璋一家独大,袁曹携手或可与之抗衡,可现下袁绍命不久矣,行事错乱,做出废长立幼的事情。
到时候幼子袁尚上位,作为长兄袁谭和袁熙的岂能心中服顺,加上袁谭年长多时,于邺中文武中颇有根基,袁熙虽是不才,可出典幽州,在地方上是盘根错节,有诸多的拥簇。
若是身为幼子的袁尚压不住袁谭和袁熙,到时候河北必将掀起一场波澜。
结果好一点,就是袁尚行事无有差漏,不经大的动静,就将袁谭和袁熙拘禁起来,而若是结果差一点,那就是袁谭和袁熙寻着机会奔到地方上,各自拥兵同袁尚对抗,到时候三家分河北,兄弟间互相厮杀抗衡。
而河北一乱,秦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且河北由于内乱,力量分散,想来断乎难以同刘璋对抗,秦军若是自太行山俯冲而下,河北料来必为秦军所得。
到了那个时候,没了袁氏这个盟友在河北呼应,曹操自忖他难以在中原支撑,去以区区天下六分之一对抗起天下六分之三四,且地利上又为秦军尽占,若无天幸,败局已定。
一念至此,曹操向着郭嘉吩咐了一句:“这则消息的真伪,孤需要得到一个确信的结果,让邺城的间细多多活动,不管耗费多少金银,折损几许的人手。”
“诺。”郭嘉拱手领命,领下了这桩任务,同时拱手告退而去。
曹操目送郭嘉离去,在郭嘉拐过转角后,他将目光放在了门外已经停下的风雪上,风雪下了一日夜,如今到了停歇休息的时候,而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