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半昏半醒之间。
感觉手背湿润,小腹已经没有那么剧烈的痛感了。
对于病情的熟悉程度,她猜到是打了止痛针了。
她转头。
对上了陆谨川红着的眼圈。
看到她睁眼,他下意识想开口,嗓子又哑的厉害,只能咽了咽嗓子,才轻问:“好些了吗?还疼不疼?“
温迎摇摇头,视线落在陆谨川握着自己的手上,手背显然是他的泪痕。
“还好。”
她这句已经习惯了的“还好”,再次让陆谨川身躯一僵。
他甚至不敢想,温迎是怎么在这些时间里,自己一个人熬过一个又一个痛苦的深夜。
只能自己坚强。
甚至连外婆舅舅他们都不知道。
她从来不是会说自己苦的性子。
温迎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没想到,这回陆谨川没松开,反而握的更紧了。
她都有些无所适从。
这不是以前的陆谨川会有的状态。
“让你一个人熬了这么久,那些日子是不是很难过?”陆谨川一点点擦掉她手背的湿润,滚着喉结问。
温迎认真地思索了一下:“刚开始是会,后来也就觉得没什么了,该如何就如何,谁知道都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反而,会让很多在意她的人兵荒马乱,跟着她彻夜难眠。
还不如,等什么时候正式做最后的治疗,减少他们难过伤心的时间,也减少自己因为要处理他们情绪而不得不付出的精力,毕竟她真的,快榨干自己了,很疲惫。
她不是一个事事周到的人,却是绝对理性角度看待事情的人。
成年人了,自己负责自己,何必,再给朋友们增烦扰。
“可你需要我不是吗?”
温迎这才眸色微恍,心平气和的如实说:“是需要,但那时候你在陪着别的女人,我要祈求那时候的你会在知道后怜惜我半分吗?”
去年的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会觉得既然陆谨川“出轨”、“变心”,那她能拿所谓的病和时日无多拴住他吗?
岂不是多此一举?
闹来闹去,是要正在“热恋期”的他施舍自己吗?
她是不愿的。
当然,事到如今,她看明白许多事了。
可那时候的感受,也是实打实存在过的。
毕竟,无论是曾经的她,还是经历这么多事情的她,都不是上帝视角,她很多时候都需要靠猜,每每有觉得他有心之时,他又会以残忍的方式无形否认了她的一切想法,绝大多数也总会猜不透他,不知道他冷淡的表象下是什么,毕竟他任何事都不跟她说。
那时的她能做的,只有不让自己那么难堪。
温迎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如实相告自己的想法。
却狠狠剜了他的心。
因为他能够明白那时的她多么无助,她会那么想,那么做,都是正常的保护自己的机制。
是因为他……造成了她寸寸垒起的城防。
他缓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隐痛:“对不起。”
除此之外。
他竟然会那般无力。
温迎看着另一只手背的吊针,已经快输完了。
“我的病,你不需要觉得愧疚,本来也不是你造成的,就连我外婆他们都不知情,我想隐瞒,无关你们任何人的问题。”
她知道陆谨川现在痛苦的点是什么。
但她不打算强加他一些心理负担。
陆谨川却心口狠狠一震,泛红的双眸深凝着她,却只剩无尽的酸楚与心疼。
“还有。”温迎巴掌大的脸是憔悴的,她定定看着他:“孩子,既然有了我会负责,我以为你会明白我多喜欢孩子,一条生命,跟我息息相关的生命,我从来都不是会仓皇就说不要就不要的性子。”
陆谨川眼睫一颤。
似回旋刀,让他骤然醒悟。
是他不由分说的曲解,也让那时的温迎,不愿再多言。
而非计较他对她的责怪。
是他……不配那时她的真相。
“谢琮礼跟我说了。”他动了动唇,略带几分自嘲,说不清的酸疼在心底肆虐。
温迎也不意外了,“好,那你心里应该也会有数了。”
她知道,有些事不用她说,陆谨川自己会做。
毕竟那孩子不只是她的。
她没想到,一切都说明时候,这么轻松。
至于她的病……
“跟我出国治疗,好不好?”陆谨川现在只关心她的病。
他已经了解了这个病的详细情况。
那一字一句的后果和严重程度,都让他无法承受。
他不会让温迎有事。
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都要她有一个健康没有隐患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