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环境仍旧是乱糟糟的,人来人往之间,陆谨川似乎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声。
谢琮礼以一个旁观者角度,平静叙述着那时的实情时,哪怕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却也足够让他窒息。
清隽的脸庞刹那间苍白如纸。
深眸里有什么在崩塌,不再成型。
“她只能接受一切不想接受的,就算是真的要打掉孩子,我想,陆总也应该没有那个资格责怪她,毕竟那是她的生命,生与死之间,她别无他选。”
谢琮礼是见过那时的陆谨川的,他在温迎手术室外的时候,明显是有误会。
他也从沈佳笑只言片语之中,猜到了陆谨川的态度,跟温迎算是因此闹掰了。
可温迎……
其实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承受着身与心的双重折磨。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他知道,与病人共情不是一个医生理智的行为。
可他就是觉得……温迎承担太多了。
“她没跟我提过。”陆谨川大脑似乎被狠狠凿穿。
谢琮礼站在一个旁观者角度,就事论事说:“我想,那时候的她够委屈和难过的,你的态度,决定她会选择怎么跟你说。”
毕竟那时候的她都茫然无措,又怎么承担得起陆谨川的情绪和指责?
她又能如何?
陆谨川似乎被抽了力气,脸上甚至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他无意识搀扶着墙面,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捂着胸口垂眸深吸气几个来回,“她的治愈几率……高吗?”
他声音哑得厉害。
至于温迎被害……
他会一丝一毫不落弄清楚。
眼下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是她。
谢琮礼的话,他深知是实话。
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那时他在温迎最痛苦时候对她说的话以及对她的态度。
都成了刺向他的尖刀。
她那时……
多无助?
多伤心?
最需要安慰时候又承受着他的宣泄情绪,又多……委屈?
只要想想她那时的强忍不发的心境,他就觉得快要窒息了。
忽然就理解了,她凭什么跟他解释?凭什么强忍自己的伤心来消化他的责怪?
谢琮礼也没有遮掩:“因为她是因为外界因素导致强制性流产,再次刺激伤害了她子宫,现下,手术再改方案,恐怕预后效果也会有所降低,你应该有个心理预期。”
“会……失败?”
“如果坚持保子宫,成功率在20%,失败的几率很高,你也清楚,失败意味着生命倒计时,会导致扩散速度加快,但如果是彻底摘除子宫……”谢琮礼看着眼前似乎被打倒的男人:“自然是最稳妥的。”
其实他也很无奈。
若是按照温迎之前的状态。
以他的方案,是完全可以保留子宫,且有可能通过后续治疗,再次有受孕机会。
可发生了那么档子事,是加重、也加速了温迎的病情。
陆谨川眼神狠狠一震。
被这个残酷的现实击溃。
谢琮礼没再说话。
但心里也清楚。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温迎这种情况完全就是双重打击和重创。
妻子身患绝症,治愈几率极低,并且同时还要失去生育功能。
恐怕世间没有几个男人会真的毫不在意地接受,并且只求自己夫人康健。
“手术时间定了吗?”陆谨川忽然敛眸,喉结滚动了几下问。
谢琮礼大概想了下:“先前有定日子,她最近得空可以做了。”
陆谨川抬眸看向他,眼神是那么深沉:“她跟你定什么方案了吗?”
谢琮礼想了下温迎先前的态度,算是猜到了温迎的一些想法:“以她的想法,我认为她或许想搏一搏的。”
“能直接摘子宫吗?”
陆谨川的声音骤然截断了谢琮礼的话。
以至于,谢琮礼都意外万分地看向他。
这才发现,陆谨川的眼瞳深处是并不动摇的坚定。
好似,世间一切都不敌温迎在他心里重要般。
谢琮礼忽然看懂了陆谨川,眯眼问了句:“陆总,你是想要替她决定吗?”
“还有什么比她好好的更重要吗?”陆谨川拳头抵着墙站直了些,哪怕声音还在沙哑,可眼底是没有半分余地的决绝。
他不能允许有任何一点,会让温迎出事的可能性存在。
谢琮礼的话他明白,要是手术失败,恐怕温迎……没多少日子。
她的病,已经晚期,禁不住半点风吹草动了。
以至于,他开始憎恨自己。
在游轮的那时候,他为什么就碰了她?
造成温迎现在局面的。
何尝不是自己?
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