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两道、三道……
灰白色的星火,在他周身浮动,像是某种被“剥离”的灵魂回响,又像是某个正在觉醒的异质神性。
尼古拉斯沉默不语。
他伸出右手,缓缓覆在自己胸口垂挂的那枚银质旧怀表上。
那枚怀表,指针永远停留在03:00。
他闭上眼睛,喉咙中缓缓低语:
“……星灾的味道。”
—
他没有激动,没有兴奋。
只有一种接近悼词的肃穆与清醒。
“不属于记载中的任何一条路径。”
“不是‘化身’,不是‘造物’,不是‘观测’,也不是‘瘟疫’。”
“这……不是十三号的模组。”
他抬起头,盯着那屏幕中静坐的老者。
他手中浮现一张半透明图谱。
上面标记着数条星灾路径:堕星死灵、瘟疫化身…
每一道路径,都燃烧过,消散了。
只剩下一道。
无名。
未曾命名的光轨,从格雷戈里的胸腔处蔓延而出,延伸至图谱边缘——
刺穿了整个“已知”的星灾构架。
尼古拉斯喃喃:
“……你从哪来的?”
“你的星灾,是谁的馈赠?”
“他是我带来的。”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尼古拉斯转身,监控室背后的暗影中,一个人缓缓走出。
他戴着一件深灰风衣,领子竖起,半张脸藏在阴影中。
那张脸不算特殊,却因为过于“普通”而让人难以忘记。
那是——
王奕辰。
他嘴角勾起一个浅笑,手插在口袋里,步伐悠闲得仿佛走在雨后街道:
“永生者阁下,”他说,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请教一位导师,“您最近观察得还满意吗?”
尼古拉斯没有立即说话。
他只是盯着对方。
王奕辰走到他身边,手指轻敲监控墙面某一块显示器。
“你想知道的……不就是这个吗?”
“那个老头身上的星灾,那种连十三号都没法预测的数据曲线——”
“我早就猜到了你会感兴趣。”
尼古拉斯终于开口,声音平静: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你……不再是实验体。”
“你是变量。”
王奕辰眨了眨眼,“当然啊。变量才有资格下注。不是吗?”
他低头轻笑,声音低得仿佛落在金属地板上都能掀起一层涟漪:
“我一直都很擅长挑选‘优质实验体’。”
“而这一次——”
“我挑的,可是你最想看的剧目。”
尼古拉斯没再说话。
但他右手掌心,却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黑色星纹”。
一个从未在命图资料库中被记录过的……不属于任何宗派的,十三号之一直寻找的路径——隐秘地,在他灵魂中被点亮。
司命猛然睁开眼。
灰白的ct舱内,光芒缓缓熄灭,仿佛梦境终于散场。
他花了整整五秒,才让自己的心跳缓回正常。
不是因为疲惫——而是因为,那场梦太真,太像一段“被按入脑中的记忆录像”。
而他清楚知道——那不是属于他的记忆。
林恩也刚从扫描舱中爬出,眼角泛着红晕,嘴角颤着一抹还未散尽的愤怒。
她低头不语,像是刚经历一场灵魂手术。
段行舟额角沁出冷汗,他脸色煞白,神情恍惚,像是在幽梦里看见了什么自己不该看见的东西。
林婉清从墙角起身,右手死死抓住左臂,指节发白,她没有说话,却不自觉地开始默念数字。
“……2、4、6、8……我还记得……还记得……”
格雷戈里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头颅低垂,像是回到了某个远古的夜晚,他没有出声,整个人仿佛被岁月剥了一层。
就在此时。
——滴。
一声机械提示音,在他们脑海中同时响起。
病例本自动翻开:
【第二疗程:脑部神经影像分析·已完成】
【扫描报告:接受程度为标准曲线】
【下一轮治疗目标:调息-肢体协调训练】
【下一项禁令即将在00:30颁布】
“我们活着。”司命低声说。
“活着通过了第二道门。”
但他语气中没有一丝喜悦。
因为他知道,门从来不只一扇。
而此刻——
他们面前的那扇门,自己打开了。
—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