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我修理水泵的年轻人却越来越多,他们低声告诉我:
“这里只有你这盏灯下,我们才敢放心地说话。”
他们聊晨星,聊命纹,聊那些不敢对外人诉说的梦境与故事。
当他们低语时,我虽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他们的脸上仿佛也映着一道温柔却坚定的光芒——
如同他们的心中,也各自藏着一盏小小的火。
我并不惧怕教会来抓捕我,因为我从未拥有过什么命纹,更未接触过那些危险的卡牌,也没有一丝能够被登记的秘密。
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点燃了一盏灯:
一盏不被允许的灯,一盏若自己不小心,也容易忘记点亮的灯。
但只要还有哪怕一个孩子对我说:
“爷爷,那盏灯还亮着呢。”
我便知道,那些火焰从未被彻底熄灭。
它们并非来自于高悬于天际、用来审判异端的“圣火”,
而是深深地藏在我们脚下的土壤之中,藏在每一条沉默街巷、每一间暗淡小屋里——我们自己的火。
有一夜,我坐在那盏灯前,有人悄无声息地握住了我的手。
那双手很冷,却稳稳地递给我一段小小的灯芯。
我轻声问她的名字,而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幻梦守灯人,莉莉娅夜灯航引。”
我不明白这是怎样的名号,只觉得这声音中有一种宁静而强大的力量。
我知道,从此以后,这盏火种会一代一代地传递下去。
教会妄图封锁一切属于我们的光亮,但我们都明白:
真正的光,是无从封禁的。
你不言语,它亦悄然存在;
你闭上眼,它依然静静燃烧。
你撕掉了第一页,它便会在最后一页,再一次倔强地点亮。
我名哈莱,曾为晨星的报童。
那时的晨星报社,是破塔街的灯塔。
每日凌晨,我都会带着新鲜的报纸穿梭在黎明的薄雾中,将纸页上犹带余温的油墨,递给每一个等待真话的人。
晨星的报纸从不迟到,因为老师常常站在二楼窗台,用沙哑却坚定的声音提醒我:
“哈莱,别迟到。每一句真话,都不能晚走一步。”
后来报馆被封,我再无报可送。
城中很快泛滥着教会的“福音通报”,银边封面华丽,白金字印铿锵,每日五版,讲述着圣火、净化与赐福。
但这些话语,并未照亮谁的灵魂,人们并非看不懂字,只是——没人愿意阅读谎言。
我被迫成了清扫工,每日在破塔街西端,那条教会巡逻队最少光顾的小巷口扫着灰尘。
虽然再无报纸可递,但我却从未忘记过报纸的味道:印刷油墨散发的微苦气息,纸张边缘因压制而微微卷曲的触感,
以及每当我将报纸递给读者时,他们眼中悄然升起的一缕渴望的光。
只是,如今这座城市,变得过于安静了。
每个人的梦仿佛都被一双无形的手掐紧。大人们谨慎闭口,孩子们更不敢再画下任何一笔命纹。
旧书铺门前挂满了新张贴的祷告须知,卖字画的老先生被强行带走,只因他的一幅字画上写着:
“即便众神已然沉默,我亦要为自己书写。”
教会的圣火肆意燃烧,将所有“异端”的声音焚为灰烬。
但我亲眼目睹,有一些火,始终未被圣火吞噬。
有个深夜,我在扫着第三街的巷口,看见一个女孩穿着教会学生的白色制服,拎着书包,站在圣母雕像的阴影之下。
她谨慎地四处张望,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盏小小的灯。
她点燃了它,轻轻地放在雕像的脚边,而后转身迅速离开——她不是逃跑,而是奔赴某个属于她的未来。
我缓缓靠近那盏灯,它很小,灯芯纤细,微弱的火苗几乎被风吹熄。
我用手中的扫帚挡住风口,守护着这小小的火光。
次日,我也点亮了一盏灯,将它安置在我曾送报的那个熟悉路口。
渐渐地,那里开始多出第二盏、第三盏、第五盏……直到第十三盏灯火点亮,
我听到人们低语道,码头的巷口也燃起了类似的火街。
更有人说,在幻梦之海中,有一艘船,正为梦灯的火焰而航行。
我们不敢大声言说自己的梦境,但我们一直未曾忘记。
我仍清晰地记得夜课的第一堂课上,老师曾郑重地告诉我们:
“命纹,是写给未来的信。”
他说,哪怕你现在还无法落笔,那也没有关系,
只要你将灯点亮,这封信便会静静地留在信封之中,总有人会接着它,将未写完的部分书写下去。
从那天起,我每一次清扫街道,口袋里都会装上一盏灯芯与一小瓶油。
或许我并不会在今天就将它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