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留给这座城市一个可以作答的间隙。
“只是不知道……以后谁,还敢讲。”
—
门缓缓敞开。
孩子们一个个走进来,穿过夜色、雾霭与命运的边界,悄悄落座。
他们的脚步极轻,仿佛怕惊扰梦灯。
可他们的眼神——比火光还亮。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课。
他们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机会完成那一页笔记。
但他们来了。
他们坐下。
他们准备好,写下属于自己的命纹与秘诡。
哪怕明天,它将被撕毁。
伊恩微微抬手,风语咒纹在他指尖如丝线游走,转瞬间布下一层轻柔却坚固的结界,将整间教室悄无声息地包裹起来。
风,在门与窗之间流转不息,不带寒意,却带警觉。
雷克斯点燃讲台左角那盏被封存多日的梦灯,光焰升起的一刻,如同一缕从深夜中被唤醒的记忆。
而司命站在讲台中央,缓缓翻开那本他只写过三行的命运笔记,纸页之间带着一丝压抑过久的墨香。
他沉默片刻,然后提笔,写下第四行:
“现在,请翻开你们的命纹书。”
他抬头,望向全场的孩子们,声音低而稳:
“我们开始上课了。”
“请翻开你们的命纹书——第一页。”
他的声音不高,没有激昂,也不急迫。
可就在那沉沉夜色中,这一句话,就像是从雾中伸出的一根手指,轻轻点在命运最脆弱的边缘。
那一刻,它成了唯一被允许存在的声音。
孩子们低下头,翻开那本早已被翻阅无数遍的命纹手册。
纸张已然起褶,有些页角已泛黄,被修修改改,重新描线,有些边缘上还有被汗水与墨水模糊的笔迹。
那是他们用每一夜的梦与问,写下的轨迹。
伊恩坐回窗边,风语阵列轻轻一闪,他指尖划过咒阵的边缘,风便如无形的墨水,
悄悄在空气中开始录下这堂课的每一个字、每一声呼吸、每一次沉默。
雷克斯靠在后墙,手中翻着备用命纹簿,神色沉稳,每当司命说出一段话,
他便低头一笔一笔,将那些语句誊录下来,像在写一部将被焚毁的经典。
教室中无一人说话。
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沙沙作响,如夜空中星辰滑过无声的轨道。
—
司命依旧站在讲台前。
他的面前没有命纹图谱,没有咒式讲解,也没有展示卡牌。
只有一张尚未被写下的命纹投影纸。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那张空白纸面:
“命纹的第一笔,写的不是力量。”
“是——你是谁。”
教室安静得出奇,连最年幼的女孩也屏住呼吸,睁大眼睛凝望着他,仿佛生怕错过一个字。
—
司命缓缓走下讲台,脚步轻盈却坚定。他穿过教室长排的课桌,走进人群之间。
“你们都以为命运,是写给别人看的。”
他低声说着,声音在教室里回响,如同旧钟落在骨中。
“但命运,从不阅读。”
“它只挑选——谁,还在写。”
他走到一位男孩身旁,俯身轻点他命纹册第六页的开头。
“你写的是‘想守护姐姐’,很好。”
“但你有没有写过——‘你想被谁守护’”
男孩愣住了,手指在纸边蜷缩,咬着唇,低下头不语。
司命没有逼问他,只是站起身,语气平缓,却如每个字都嵌在纸上,用火烙印:
“命不是口号。”
“不是献词。”
“它是一张——你和你自己之间的协议。”
“你一旦提笔,就意味着——不许别人在这页上乱写。”
—
他走回讲台,重新站定。
这一刻,教室四壁梦灯的光忽然一盏接一盏熄灭。
不是风。
也不是结界。
是司命,亲手将它们一一掐灭。
他低头,声音轻得几乎像在自语,却又落入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是最后一课。”
“不是因为他们禁止我们讲。”
“而是因为——”
他抬起右手,命纹自掌心升起,金灰色的线条如丝缕下垂,在指节之间缓缓流动,如同熄灭前的烟。
他看着那命纹,轻声说道:
“他们,点名了你们。”
他的语调未变,却如石落湖心。
“而我——”
“不想你们回答。”
风静止了。
雷克斯停笔,墨线定在半页之上,像是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