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折光中缓缓步入。
那是亨里安七世,特瑞安帝国第六十七代皇帝。
他身披“王血续息”装置,银管贯入肩颈,如脉络支架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
他步伐迟缓,却不踉跄,每一步都像在从死神面前讨来。
他缓缓走上王座,每一道台阶都沉如旧钟,他的目光不看人,只盯着那仍旧空缺的“第十三星”。
他坐下,抬手,轻敲权杖。
声音干哑却清晰,如墓碑上被风雨磨久的铁铭:
“我才醒来半盏茶功夫,就听说——帝国根基已裂。”
“一个夜晚,火烧三街,王子拔剑,军人撕章,百姓唱鲸墓之名。”
“可我记得,这帝国,还没死。还在我手里。”
大厅鸦雀无声,命纹之火微微跳动,仿佛也在等这句话落地。
艾德尔抬头望去。
亨里安七世坐在王座之上,苍老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握着权杖,其柄部镶嵌的七颗红宝石,
此刻已有三颗黯淡——续命系统正在燃烧最后的权力残光。
皇帝缓缓环视六位子女,目光苍茫,但不糊涂。
他最后看向艾德尔。
那目光依旧深邃,但锋芒早已沉淀成石。
那是一种疲惫的掌控者在风暴后——仍要做出裁断的凝视。
他终于开口:
“我曾以为,帝国是靠名字立国。”
“后来,我以为,是靠命纹。”
“如今,我老了,才终于明白——”
“帝国,是靠那些曾用命,去写下名字的人。”
奥利昂低声冷哼,不服地嘟囔:
“他们若知命,就该在沉眠中顺服。”
亨里安没有回头。
他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顺服,是帝国的铠甲。”
“但它从来不是帝国的心。”
他缓缓举起手中权杖。
那权杖镶嵌七星命纹,柄身刻满王血继承语句,此刻在他布满青筋的手中微微颤抖,像是握着一场将倾的时代。
他的声音低沉,字字如锤,重重敲在议政厅的天顶上:
“裁定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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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裁:对贵族
“贵族议会之权,不予削弱。”
“沉眠计划之始,源自制度审议,为帝国错误,而非私人罪责。”
“然庄园内所涉虐用沉眠体、编号者之行为,移交军法庭,逐案查证。”
“若证实有违军纪、虐杀编号、剥名剥尊者,个体清算,无一赦免。”
厅内一阵短促低语,贵族席间有人低头,有人脸色微变,但无人敢发声。
他们知道,皇帝这一刀并未斩向贵族制度,但已将所有责任划出边界——
帝国可以错,个体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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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裁:对军部与艾德尔
“编号者之军籍——予以恢复。”
“军魂之火不可熄。凡曾以命立名者,其名应归册。”
“军部将组织编号审议庭,复查调令遗漏与身份归档之失,补正名册,逐一归位。”
艾德尔微微点头,那一瞬,他眼中浮起一丝湿意。
他未说话,但在心中轻轻念出那句话:
他们,终于又是军人了。
不是编号,不是物资,不是污名。
他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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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裁:对教会与梅黛丝
“圣母教团之启信与言权,我不疑。”
“然当下民间之梦已非神旨所能解释,梦灯与鲸墓之象,若为异端,亦为愚信。”
“但梦若未破,火不准点;灯若未灭,街不得扰。”
“暗中查之,可。动众扰民,不准。”
“煽动者,幕后主使,予以静卷密查。”
梅黛丝静静垂眸,轻轻点头。
她知道,这不是裁定,这是诏令。
从此,梦灯者——被收入教会的黑卷档。
光明下的世界,不再容得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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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裁:对舆论与莉赛莉雅
“晨星时报,予以特赦。”
“舆情如水,盖之不住,不若引之为流。”
“若公主之言能止民间之火,止编号之潮——那就写吧。”
莉赛莉雅站起,盈盈一礼,声音哽咽:
“多谢父皇。”
她的手在颤,但她的目光未偏,像一盏灯,终于照到了那些走过灰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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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裁:对奥利昂
皇帝缓缓转头,看向长子。
目光中已无怒火,只有一种深深的、几近不忍的审视。
“皇长子之位,不予罢黜。”
“但王权若见风倒,百姓只会信梦,不再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