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穿着海军遗孀黑衣,坐在街角卖炭火。
她看了我一眼,眯眼问:
“你……你是哪队的第六舰队”
我愣了一下,没回答。
她慢慢走近,看着我脸上的编号印,低声说:
“是你啊……我小儿子,曾跟你一舰……”
她抬起手,摸了摸我的脸,我没躲。
那一刻我知道,她认出来了。
不是因为我还活着,而是——我还记得我是谁。
她把我带回家,给我一套干净的旧军服,那上面写着她儿子的名字,我穿上它的时候,她轻声说:
“你继续活着,就算我们家,还有个当兵的。”
第二天清晨,我起得很早,在她家对面那块破墙上,贴了一张纸。
纸是我亲手写的:
【梦灯录编号βe-13记】
我名贾尔杜维克。
曾服役于第三舰队巡驱十三号。
我斩过鲸墓海盗十九名,捧回旗一面。
竞技胜者,沉眠为奴。
被贩于贵族马厩,名被抹。
焚编号,重命名。
归来者非梦,
唤我者,持灯。
那是我一生中写得最好的文字。
也是我第一次,写给自己看的。
我原以为会被风吹走,但到了上午,它还在。
中午,旁边多了一张纸。
一个名叫阿莫雷泽的人,写下了自己的编号与过去。
接着,是第三张,第四张,第九张。
直到夜晚,整面墙都被写满了名字与编号。
最上方,有人用红墨写了一行:
“这不是祭墙,这是回忆者之碑。”
我不知道他们从哪听说的,但人们开始低声提起“那个拿灯的人”。
有人说他是鲸墓遗失者,有人说他是“梦灯传人”,
还有人说他是幻梦亲启之人,是“破梦者”。
我没说破梦者是谁。
我只知道他救了我——但他也不是救世主。
他没喊口号,也没说真理,他只是念了一句话,然后让我看见了我自己。
这就够了。
到了第六日黎明,晨星时报出现了一张全城通刊,上面没有记者署名,只登了一面墙的拓印。
标题只有一行:
《梦灯墙前十页录入》
我看见自己的字迹,就印在第一栏。
我没哭。
我只是站在那里,跟其他编号者一起,把帽子脱下,行了一个军礼。
午夜,军魂广场。
火,已经点燃。
编号者的怒火、军属的哀哭、平民的回声、士兵的背叛,全都化作烈焰,吞没王都的夜空。
而在火的边缘,在最靠近碑心的位置,有一圈人正静静围坐。
他们是刚刚被解放、在各地庄园中脱离沉眠的编号军人。
他们身上带着新鲜的火伤、旧日的鞭痕、命纹错位的裂缝,但脸上没有畏惧,只有一点——他们都在低声说着一个名字。
“他举着一盏灯进来。”
“他说他不来救人,只来‘点火’。”
“他没问我们是谁,只让我们看着自己的手。”
“然后他念了一句话,那灯,就照在我们心上。”
这不是歌谣,不是宣传。
这是一种记忆,在不同人口中,却惊人地一致。
他们都记得:
在雾夜的庄园深处、在铁链的尽头、在编号标签上,一个模糊的黑影出现在火光中。
他有时是戴帽的贵族官员,有时是披黑衣的骑士长,有时只是一个拄着手杖的老人。
但每个人都记得他举着一盏——灯。
那灯很小,像是旧航海船上的寻路灯;
但那灯落在沉眠编号者的眼中时,照见的不是墙壁,而是——名字。
“我看到自己写在军号上的签名。”
“我看到我母亲缝在我衣领里的姓。”
“我看到我自己说出‘我愿为帝国而战’时的脸。”
那晚广场的气氛,在这群人的低语中,渐渐改变了。
最初只是愤怒与悲怆的浪潮,而现在——火光中,多了一种近乎宗教性的静默。
不是崇拜,是共识。
人们开始在碑下写字,用木炭、用指血、用破布:
“梦灯使者来过。”
“他没说我们是谁,只让我们自己写。”
“鲸墓吞我们入梦,是他叫我们醒。”
司命站在晨星塔上,看着这一切,静静握着自己掌心那枚未激活的秘诡卡。
那是“忘名者笔迹”的秘诡衍生物,一张仅能使用一次的命纹烙印卡。
他没动用它。
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