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
“我还在。”
风吹过城廓,钟楼沉默。
而那块红旗——没有人敢取下。
王都军务塔,中央档案厅。
塔内温度低得近乎冷清,石壁上的命纹灯光昏黄,像是一层被熬干情绪的薄纸,贴在整座权力结构的血肉上。
艾德尔独坐主位,身披未解军袍,眼前会议桌上只放着三份文书。
无印、无戳、无编号。
纸张边角已微微翘起,显然是连夜赶写,却没有一字显得仓促潦草。
他一言不发,低头翻开第一页。
笔迹是硬的,字棱分明,句式短促,语言如命令文直击神经,不带饰。
这不是报告。
这,是军人写给军人的话。
“鲸墓坠击计划,最初由幸存未被转卖编号者自发提议。”
“主要目标:解放沉眠残余编号,恢复其意志、名籍与身份。”
“责任署名:艾尔弗雷德。”
对面,站着三人。
艾尔弗雷德一身深灰旧式海军军官制服,袖口处磨出白边,肩章被卸下,只留缝痕。
他笔直站着,眼神中没有求情、没有辩解,只有沉着与负责。
艾薇娜穿着黑色常服,袖内抱着一卷记录编号者名单的羊皮卷轴,目光冷静如夜雪,不带一丝多余波澜。
莱斯特站在最边上,一言未发,身形如塔,双臂贴身,仿佛军纪已彻底刻入他的骨骼。
他们不是英雄。
也不是犯人。
他们只是——在说真话。
艾德尔抬头,望向艾尔弗雷德,语气低沉得像是从命纹碎片中发出的回响: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艾尔弗雷德点头,没有回避,没有迟疑。
“我不为后果推脱。我只是不能再看着那些编号,被锁进贵族的马厩里,当成无名牲畜。”
“我们可以等命令。但我们等了三年,命令——从未为他们下达。”
艾德尔合上文书,翻过最后一页,纸张发出一声沙响。
他将视线移到桌上其中一行编号上,指尖缓缓按住那一串熟悉的数字。
“第11047号调遣令。”
他轻声念出,仿佛从心里拔出一根刺。
“目标,梦之海。”
他闭了闭眼,那是三年前他在海战中签发的调令,所调军官为一名战术技术组成员。
在官方战报中,此人列为“战后失踪”。
但后来,在一处贵族庄园的地窖中,他看见了这个编号——对应的是“沉眠序列货号二十七号”。
那人眼神空洞,头发剃光,像牲口一样蹲在墙角。
艾德尔咬紧牙关,声音低哑:
“我以为……只要我没签那个试点方案,就能拦住它。”
“我以为只要我推掉会议,他们就不会去启动那套编号筛选机制。”
“可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换了另一个人签。”
沉默。
长长的沉默,在这间刻满命纹结构的会议室中像雪一样落下,堆积成一层冰。
艾德尔缓缓抬头,重新望向三人。
他的声音在颤,却没有放轻: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没成功——你们会被判叛国”
艾尔弗雷德看着他,声音轻,却有千钧:
“我们死过一次了。”
“第二次死——只要不是沉默,我们认了。”
这一刻,艾德尔的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他缓缓站起,走向档案墙。
他从一列最下方的金属抽屉中,抽出一个深灰色封档文件夹。
那是他三年前亲自签封的,文档编号:c-9/ex/拒绝案。
文件名:编号沉眠系统军内施行草案否决稿
他摊开那份草案,展开的纸张仍保持着当年折痕,墨迹虽淡,笔画却沉。
他将这份否决稿,放在桌上。
然后,将艾尔弗雷德递来的“鲸墓坠击计划”文书并排放下。
两个世界,在这一刻重迭。
一份来自三年前的绝望抵抗,一份来自现在的主动出击。
艾德尔深吸一口气,回到主位,坐下。
他看着三人,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
“你们没有越界。”
“是我退了一步——让他们越了过去。”
他缓缓落笔,在调令表格右上方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此刻起,鲸坠事件——视为军纪任务。”
“编号者,归入‘待军名重编区’。”
“军部——承担全部组织责任。”
艾尔弗雷德深深低头,敬了一个无衔军礼,艾薇娜与莱斯特紧随其后,三人默契如战前点兵,毫无多余动作。
艾德尔望着他们,目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