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晕厥过去的金发男孩。
另一个,是雷克斯。
他站得笔直,手中枪口依旧对准男孩的太阳穴——精准、稳定。
贵族席沉默三秒。
然后,第一个掌声响起,来自蓝羽裙男爵夫人:
“我的眼光,一如既往。”
看台顿时爆发出笑声与掌声,如沸水泼入冷场。
红酒再次被倒入杯中,笑语如潮,仿佛刚刚目睹的是一场精致残酷的高级哑剧。
雷克斯缓缓收回枪,将之轻放回座椅边,站起身,对女司仪略微欠身,低声道:
“我预感…死亡如影相随。”
他说完,转身下场,动作安静、克制,像一位刚完成谢幕的古典舞者。
而在看台后方的走廊尽头,男爵夫人已在等他。
她递来一杯血红色香槟,目光打量中带着惯常的高贵与一丝打趣:
“你是疯子,还是预言家”
雷克斯接过杯,低头一笑:
“我只是……听见了子弹在唱歌。”
两人并肩站在幽光中,短短十分钟内,他没说“鲸墓”,也未提“梅黛丝”。
他只讲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艘没有名字的船。
一位皇女站在船首,背后是一座由编号者尸体组成的跪拜梯阵。
“她献祭的不是血,是编号。”
“她要的不是臣服,是结构。”
“鲸骨,是她的王冠。”
“你信不信,由你。”
他说完,饮尽杯中酒,微鞠一躬,转身潇洒离去。
没有人追问他是谁。
贵族们只记住了,那一夜,十三号坐在黑暗里——笑了。
而其他人,都死了。
走出渊剧场时,司命正站在街角。
雾在他身后铺展开来,像一场还未散尽的帷幕。
他没有带伞,灰蓝风衣轻轻扬起,如旧纸页翻卷。
雷克斯重新戴上礼帽,面无表情地抬手,像是向某种不可见的命运招呼。
两人并肩走入雾中,脚步不疾不徐,仿佛早就排练好。
司命微微偏头,唇角含笑:“顺利”
雷克斯淡淡开口,声音里带着方才残余的火药与疲惫:
“他们不信我说的真话,但他们信我说的疯话。”
司命点头,眼神沉定,语气如剧场背后的提词者:
“很好。疯话,就是今天的预言。”
他们并肩而行,走入雾色愈浓的街道。
高楼投下的剪影像锁链,城市安静得像等待哑钟鸣响。
他们以为是净化,结果却发现——自己就是被净化的那一批。
鲸墓净化令执行至第五日,王都贵族圈的气氛开始发生微妙而无法忽视的变化。
表面上,街道恢复平静,留言墙被粉刷成圣母图腾,编号诗不再在街角回响。
茶会照旧举行,马车依然准点驶入中环剧院。
但那些曾参与过沉眠者交易,或长期接收“深眠级奴仆”的贵族家族,却开始集体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因为教会,开始查账了。
不是公开聆讯式的清洗,而是一种极安静、极锋利的“信仰刀术”。
门镜密探出现在了贵族宅邸的记录间,哺育堂的行政神职者悄然向帝都档案所申请了数十份“军属亡者清册”,
甚至某些贵族曾暗中递交的“编号清洗函”也遭到封存冻结。
他们察觉到了什么,却无法言明。
于是,小范围聚会悄然增多。
起初,这些只是老贵族间的私语:“梅黛丝殿下的举措太激进了”
“我们可都是奥利昂殿下支持的忠臣。”
但很快,话题开始变得异常。
“你知道吗她拒绝给第六议席的伯爵家豁免。”
“可他们,不过是养了三具沉眠者……她是搞错了对象,还是,故意挑的”
第五日晚,一场如常的贵族晚宴上,有人举杯轻声一言:
“殿下查得如此彻底,莫非她是想将沉眠者全数收归教会,作为‘星灾献礼’的准备材料”
一时间无人回话。
反而有人放下酒杯,语气低沉:
“听说她最近闭关祷言,在准备一种‘剧场化神性降临仪式’。”
另一人低声接道:“她若真要升入‘星灾座’,她就需要——极纯编号素材。”
酒杯的碰撞声悄然停滞。
有匿名信开始流传,一张未署名的传单以诡异的速度,在贵族私宅中迅速传开:
“若鲸墓编号即是祭品,
那她是谁的圣母”
这张传单没有登报,没有投递记录,也无人声称书写,却仿佛自己长出触须,在贵族的记忆里穿行。
教会试图压制,但阻力重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