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墓若是梦——那梦出现在谁的眼中”
“编号不是他们的名字,是我们给的序列。”
“如今他们用编号彼此称呼,我们是否也该回头看看——我们自己,是不是也被谁……标记过”
他的声音轻,却像一道落在深水表面的涟漪,久久未散。
厅中陷入长久的沉默。
三十秒,无人发言。
最终,王座之上,亨里安七世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时间沉淀过的老化质地,仿佛一座剧场的最后一击落槌:
“你们争鲸墓,其实争的——是‘门’的解释权。”
“你们怕它不是谣言,也怕它是真的。”
他微微抬手,手指虚指命纹穹顶的旋图。
“我不裁定。”
“命纹需要用时间来显影。”
“七日之后,再开此会。”
他一字一顿,仿佛对命运下达敕令:
“届时,谁的话成了现实——我便听谁的。”
议事厅的灯光一瞬微暗,接着重新升亮。
会议结束,晨星时报被列为“观察性出版机构”,暂不查封,但失去了议题主导权。
同一日,贵族议会发布决议:
“对一切编号传单、匿名传诗、梦境留言,进行集中备案调查。”
鲸墓,被推入半封杀状态。
但雾中低语却没有停止。它们开始在“观察”中生长,如同一株从裂缝中钻出的植物,静静等待下一个命运的拐点。
夜色如墨,沉得几乎无法流动。鲸墓的影子此刻已不再需要语言,它本身就像一种悄然扩张的构造,静静弥漫在城市皮肤之下。
晨星庄园的书房内,灯火依旧明亮,壁炉燃着一团不属于常规能量的蓝焰,那火光沉静无声,却似深海里的灵体在呼吸。
塞莉安斜倚在沙发上,一身红黑织羽长裙随意散开,袖口的金丝拖落在靠垫边沿。
她正指尖缓缓把玩一枚古铜色金属香炉,炉口升起一缕幽淡香烟,是典型的血族沉香,用于缓解高阶感知者在神性密语过量接触后的“认知震荡”。
她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轻松,却又像酒后的第二句梦话:
“我今天出门逛街了。”
司命正倚在壁炉对面,手中翻着那本漆黑封皮、银线封印的典籍。他放下书,偏过头,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未言语。
塞莉安抬起手腕,看着香烟飘向天板,淡声继续:
“你知道那些所谓贵族女士怎么看我吗”
她嗤笑一声,笑意薄冷,眼神里有某种多年练就的自嘲与戒备。
“她们看我,就像看一滩污血——仿佛我经过的每一条街都需要重洗一次。”
她侧过身来,背靠沙发,语气渐冷:
“平民管我叫‘门后诅咒’,说我眼神里藏着旧神的低语。”
“贵族呢笑得好看,问我愿不愿意当他们‘沉眠奴仆’的监管者——像我天生就是看守牢笼的。”
“这座城市啊……”
她顿了顿,眼底那股傲慢的火焰闪烁了一下,随即黯淡。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觉得它‘有救’。”
司命没有立刻回答。
他将书缓缓合上,那是他近来始终带在身边的秘诡典籍:
《谎言编织者星灾幻象》
书页微微泛出冷光,仿佛其中的文字仍在变动,像血管里流动的墨水。
他望向壁炉中的蓝焰,那光在他瞳孔里折射出深渊般的静默。他轻声道:
“第一阶段,已经完成了。”
“鲸墓现在不仅是他们嘴里的名字,更是他们梦里的门,是他们写诗时无法命名的恐惧,是他们在无处发问时写下的那串编号。”
“我已经不需要再插手了。”
塞莉安挑了下眉,冷笑一声,声音里掺着不无讽意的意味:
“所以你就打算退场剪报不继续发了你不怕这热度降下来,到时候救不了你那位副官小姐”
她的眼神像刀一样扫过他,语气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司命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转头,望向窗外。
雾都的夜晚从不见星辰,天幕压低得像一张即将落下的网。但他看得很远,比光更深。
“有时候,压制舆论,恰恰是扩散谣言最好的催化剂。”
“当王室开始查你,教会开始净化你,贵族开始害怕你——”
“他们就不再问鲸墓是真是假。”
“他们开始问:‘为什么有人不让我知道’”
“到那时候,我不必再写了。”
“他们会自己写。”
塞莉安“啧”了一声,放下香炉,手指交叉,枕在脑后,
仰头望着天板上那盏鲸骨灯,骨刃间残留着些微旧血。
“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