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却仍不肯熄灭的脸。
他们没有说话。
因为此刻,他们不需要剧本。
——他们是续写的人。
“现在是休息时间吗”赫尔曼率先开口,单手抱膝坐在灰烬边缘,语调懒散,“是不是该有人放点音乐”
“你会唱吗”塞莉安翻了个白眼,火光映着她金红色的瞳孔,像还没收起的火焰。
赫尔曼思索片刻,竟认真了几分:“我记得……灰塔有首挽歌……怎么唱来着”
林恩淡淡开口,不紧不慢:“你唱了,我们就给你立块墓碑。”
众人没笑,只是目光在火堆之间交错。
但火焰跳跃中,气氛忽然被一声不合节奏的声音切开。
“那我们就先讨论个事。”娜塔莎忽然出声。
“嗯”赫尔曼挑眉。
她难得地坐得很放松,枪放在膝盖上,银白短发被星火映出一圈柔和光晕。
那一瞬,她不再像一个猎人,而像个终于脱靶的幸存者。
“如果真的能出去,”她缓缓说道,“你们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
短暂的沉默。
然后,是信奈的声音,毫不迟疑。
“我会回八叶神域,把族里的神名簿烧掉一半。”
她的神情平静却坚决,像在宣布判决,而非愿望。
“那些我亲手封的伪神之名,不值得再留下来。”
她说这话的时候,指尖还残留着命册的余温。
—
林恩慢慢合上怀表,低声开口:
“我想申请一次正式的星级评定。”
众人一愣。
林恩轻笑一声,微不可察,但温度尚存。
“十星不是终点。”
“灰塔要重建,就得再打一份完整的实验报告。”
她仿佛在给自己,也给过去划下一道工整的流程节点。
—
赫尔曼仰面躺倒,望着夜空中残破星图的光,叼起最后一根烟草。
“我要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开个旅店。”
“挂个招牌写着——‘记不得的客人,欢迎光临。’”
他笑了笑,像是在向某个记忆的深处打招呼。
—
塞莉安抱膝而坐,红尾轻扫,指尖甩动火星。
“我要喝酒。”
“真的”林恩问,“你也会醉”
“不会啊。”她挑眉,笑得明艳,“所以我要喝到醉。”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就是血族对抗不朽的方式——制造短暂的失控。
—
庄夜歌一边擦拭手中的死潮灯笼,一边淡声道:
“我想睡觉。”
赫尔曼哼了一声:
“你平时不是就一直在睡”
庄夜歌抬头看他一眼:
“这次,我想睡得……不再醒来。”
众人笑了。
那不是轻松的笑,而是一种终于可以承认“疲惫”的松动。
—
目光最后,落在了司命身上。
他安静地看着火焰,没有说话。
众人等着。
片刻后,他轻声道:
“我要写一本书。”
众人一愣。
“书名我都想好了。”
他抬起眼,终于也笑了:
“《命运禁狩》。”
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然后,林恩先笑出了声:
“太土。”
“挺好。”赫尔曼赞道。
“能活着写完再说。”娜塔莎嘀咕。
塞莉安扬眉:
“你会把我写好看一点吗”
司命点头:“会的。”
信奈轻声补了一句:
“别忘了写下,那些死去的人。”
庄夜歌叹了口气,看着这群疲惫的疯子,仿佛在自言自语:
“你们……真的觉得自己能写完啊。”
—
他们笑着。
在安吉拉化为灰尘的余地边,在胎海断崖的褪潮中,在秘骸之城终于停风的清晨下。
他们像真正的逃生者,谈论着一个从未存在的未来。
他们灭了火。
没人说“走吧”。
但所有人都默契地站了起来。
没有目的地。
没有坐标。
他们早就知道,下一场战斗,不在地图,不在星图。
它在某个至今未被定义的叙述缝隙里——
疯子十三。
他们从未亲眼见过他真正的本体。
但他们知道,他从未离开。
而他们,也还没写完。
七人缓缓踏入秘骸之城的中轴主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