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仍在燃烧,死潮仍在稳定。
而“守门的人”,已然集结。
维拉站在星桥前,金白色通道在她背后展开,仿佛一扇正在裂开的天门,
光芒翻卷,像漩涡,也像某种温柔而决绝的子宫之口。
那是“归途”,也是“终途”。
身后,是早已整装待发的非战力者。
穆思思紧紧抱着画册,指节发白;
藤宫澄双手发颤地握着林婉清,像抓住一根能通往现实的稻草;
艾琳咬着下唇,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显得比在任何战斗中都更加脆弱。
维拉回头,看着他们,又转头,看向身后那些——
留下来的人。
他们一个个站在通道的背后。
司命、塞莉安、赫尔曼、林恩、娜塔莎、信奈……每一个人站在死潮与虚妄之间,
像一群注定会被写进终章,却依旧在努力撑住书页的“注脚”。
这一眼,也许就是诀别。
穆思思忽然哭了。
不是哽咽,是压不住的嚎啕。
“你们……你们也应该走的啊!”
“你们也是人啊!”
“你们为什么不走!”
她的声音像是被压着火焰的湖面,每一滴水都在沸腾,每一寸空气都在灼烧。
司命微笑,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看着她,像看着某个终于被保护到安全的人。
林恩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穆思思的头,像她小时候安抚弟妹那样。
“你记住我们就够了。”
“我们活着,不是为了逃命。”
“我们留下,是为了——让你能走。”
穆思思的眼泪止不住,哽咽着嘶吼:
“可是我不想走,我不想只留下你们的画——”
就在这时,庄夜歌的声音从死潮桥上传来,低沉、缓慢,如墓门落锁:
“那你就画我们背影。”
“画我们离开时,像碑一样站着的背影。”
那一刻,所有人安静下来。
维拉深吸一口气,强行把情绪压下去,把声音压稳。
她低声凑到司命耳边,最后一次开口:
“你们谁要是死了,我会回来,打断你们的墓碑。”
司命轻轻点头,笑着回应:
“那我就不死,给你留块碑。”
两人相视,笑中带刺,像最锋利的誓言。
下一刻,风灌入星桥核心,光柱震颤,扭曲着开始加速旋转。
那是门的催促。
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维拉立刻转身,声音如斩断一切犹豫的长刀:
“全员进入星桥!”
“一分钟内完成人员转移——走!!!”
穆思思在林婉清的拥抱下被拽入光门,哭声被吞入金光;
藤宫澄几乎是被拉着跑;段行舟护着鲁道夫一路撤退,一边回头咬牙:
“你们几个要是活着回来,我再骂你们不值!”
赫尔曼吹了个口哨,笑得像在告别,又像在立誓:
“你等着,我们带尸体一起回来。”
光柱迅速收缩,空间开始塌缩的倒计时响起。
就在最后一秒,维拉停住脚步。
她再次转头,看着站在那片战场最前方的司命,眼神灼烈:
“门的那边,是生。”
“但如果你选择留在‘门外’——”
“那你就得把‘死亡’,活成一首诗。”
司命抬头,看着她,轻轻笑了。
“我擅长结尾。”
下一秒,光柱将她吞没。
维拉的背影,消失在生者之门。
——而战场,终于开始崩塌。
血海翻涌而来。
命种如赤潮般卷入战场,层层推进,安吉拉的身影高悬在远方如血月般升起,
脐带如触手落地,她的祷词,如神明低语,在天穹上空响起。
而在这片即将坍塌的边界上。
七人未动。
他们站在通道之前,站在世界的边缘。
像碑。
像灯塔。
像还未讲完的名字。
你可以逃离战场,
却不能逃离那个让你愿意留下的瞬间。
有人站着,是为了不让别人跪着;
有人留下,只为让别人能走得远一点。
那道光亮着——
是因为有人,背对着光守着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