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鞭袭来时,夕阳刚好落山,雁群飞过橘红色的晚霞,晚风扬起少女白色的裙摆,飞溅的血色洒在眼前,在极端的刺痛过后,一切归于黑暗。
他听见她在喊他名字:“云义!!”
含了哽碎的破音,“你既想让他为你做事,为何还要弄瞎他的眼睛?!他伤成这样,又如何替你做事?!”
他想说什么,神思却已经涣散,耳边传来的声音变得模糊和遥远,像是被一层厚厚的棉絮所隔绝……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人被拖了下去,只留下一摊血迹。
今夜的月亮升了起来,又大又圆又亮,照得夜空如洗,可惜他看不到了。
鹿呦以为自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前来,以为自己心性坚定,以为自己扛过了对白君珩的惧怕,见过了那么多生死,就能从容面对一切。
可看到被完全打断筋骨,如一摊烂肉般,血淋淋躺在地上的云义,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
牙关死死咬着,她几乎忍不了喉间艰涩哽咽的震动,指骨被绞得发白,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不停拉扯,所有的痛苦难受的情绪都在此刻积压到了极致。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疯子,毫无怜悯之心。明明知道自己这样说可能会触怒他,甚至结果掉自己的性命。
可在看到云义双眼被打瞎的那一刻,她还是没有忍住。
少女眼眶湿红,细碎的泪光在眸底无声流转,纤细的脖颈却在下一刻被人掐握在掌心,用力往前一扯。
“你在教本尊做事?”
男人惨白阴沉的脸倏然迫近,森冷阴鸷的紫瞳里泛着令人胆寒的戾色,掐握的力道也在一点点加重。
少女很快喘不过气来,脸色惨白,身体无力地往下软倒,又被他掐着腰牢牢控在原地。
“本尊喜欢你这张脸,但不代表你可以仗着它,对本尊指手画脚。”
冰冷的声音,浸着刻骨的残忍响在耳畔,
“他是本尊的儿子,连那条贱命都是本尊给的,有何资格与本尊叫嚣?是死是活全凭本尊一句话的事。
至于你,到现在都还看不清形势吗?想活着,就好好把本尊取悦好了,就算再喜欢他,也给本尊收敛了,明白?”
眼看少女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他才慢慢收手。
却正在这时,少女脖颈间的泪滴吊坠突然爆发出了一道巨大能量威压,几乎将他瞬间弹开。
刺目的白光,犹如密密的蝉蛹将少女整个包裹在中间,似乎是在保护她。
白君珩被弹开一瞬后,很快稳住身形,悬立在半空中,目光阴晴不定地扫向下方,是兴奋是探究又含着一丝厌恶。
阿姐的转世么?扯,根本不可能的事,阿姐的身上被他烙印了神魂印记,若真是她,他一眼便能认出来。
那么这个女孩是谁呢?还持有问天剑,和阿姐的魂珠,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男人舔了舔唇,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蜷缩成一团,晕倒在地上的少女。
等她身上白光渐渐消散,才不紧不慢地上前,掌心覆出一道妖力打在她身上,修复着刚刚被他掐握的伤痕。
这么有趣的小东西,可不能一下就死了,得留着慢慢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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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清醒过来时,已是三日之后,身上的不适以及脖子上的掐痕都已完全消失不见,一切就好像是梦一场。
她仍躺在那个昏暗空旷的房间里,地上散乱了一堆白君珩最喜欢的乐器,还有一团团被揉成纸疙瘩的废纸。
他很喜欢作些奇怪的曲子,但又总是不满意。
鬼一静静地跪在她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脸上戴着的白色微笑面具,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瘆人。
鹿呦恍惚了一瞬,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下一刻,脑中便闪过了一张血淋淋的脸。
云义……
脸色一白,她猛地翻身坐起,急喘了几口气,抬眼看向房间里除了她外唯一存在的‘人’。
指骨攥紧,她咽了咽发涩干哑的喉咙,声音像是被小刀划过,微微颤抖:“他人在哪里?”
鬼一不答,只是半跪着将药碗递给她,“请小姐喝药。”
她没有接,仍是固执地询问,甚至带了惴惴不安之色,“他…还活着吗?”
鬼一也很执着:“请小姐喝药。”
鹿呦看着那碗不明的汤药,难受和愤怒一齐涌上心头,想将之一把掀翻打碎。
可在顿了顿后,还是闭上眼,将之夺过一饮而尽。
“咳咳……”
苦涩的味道翻滚在整个口腔,冲的人直犯恶心,她也无暇管,只看着鬼一,继续问,
“他在哪里?”
鬼一慢慢起身,平铺直叙道:“尊上说,你可以去见他最后一面。”
鹿呦手一抖,喝完的空碗滑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什么…叫最后一面?”
她声音僵冷的不似自己的,歪着头,泛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