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手上却不停歇,铁锤精准地砸在通红的剑胚上,溅起一簇耀眼的火星。汗珠顺着他结实的脖颈滚落,在触到烧红的铁砧时发出”嗤”的轻响。”严师兄又在锻造灵剑?”顾如玖避开四处飞溅的火星,从袖中取出帕子递过去。
严铜接过帕子随意抹了把脸,帕子上顿时多了几道黑印。”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手上的铁锤却突然变换了节奏,在剑身上敲出一串清脆的音符。剑胚上的纹路随着敲打渐渐显现出梅枝的图案——正是顾如玖最爱的纹样。
严玉已经蹦跳着去倒了杯凉茶,杯底沉着几片薄荷叶。”师妹尝尝,我新配的方子!”她献宝似的递过来,杯沿上还沾着点铁锈。顾如玖接过抿了一口,清冽的茶香里混着淡淡的铁腥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锻造区的热浪一阵阵涌来,顾如玖的额角很快沁出细汗。但她没有挪步,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严铜将烧红的剑胚浸入灵泉水中,升腾的蒸汽里顿时浮现出朵朵梅花虚影。这一刻,她暂时忘却了即将独自远行的忐忑,只剩下对炼器之术纯粹的赞叹。
顾如玖接过严玉递来的桂花蜜水,指尖触到杯壁时感受到一阵温热。青瓷杯身上沾着几点灰黑的炉灰,在蜜水荡漾间晕开淡淡的墨色。她低头轻啜一口,甜润的桂花香里带着一丝炭火气。”严铁师兄又去主峰议事了?”她抬眼望向锻造区深处,那里空荡荡的锻造台上只余几块冷却的铁胚。
严玉撇撇嘴,随手抓起肩头的汗巾擦了擦脸颊,顿时在脸上抹出几道黑痕。”可不是嘛!”她声音陡然提高,惊得屋檐下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走,”自从上个月那群该死的邪修偷袭炼器阁,师兄就忙得脚不沾地。”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连睡觉都在铸剑室里……”
话未说完,严玉突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顾如玖的手腕:”等等!师妹是要去东海?”她手上还沾着铁屑,在顾如玖白皙的皮肤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灰印。
顾如玖被她的反应逗笑,眉眼弯成月牙:”给你们带礼物是吧?”她故意拖长声调,”想要会发光的海螺,还是七彩的珊瑚?””都要!”严玉欢呼一声,猛地抱住顾如玖的胳膊。她手劲太大,顾如玖手中的蜜水剧烈摇晃,琥珀色的液体险些泼洒出来。严玉身上带着铁锈和炭火的气息,发间的铜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咳咳!”
锻造台那边传来严铜刻意的咳嗽声。他放下铁锤,用沾满炭灰的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铜匣。匣子不过巴掌大小,表面錾刻着细密的海浪纹,边角处还留着新鲜的锉痕,显然是刚完工不久。”顾师妹带着防身。”严铜的声音低沉浑厚,将铜匣递过来时,指节上的老茧擦过顾如玖的指尖,带着锻造师特有的粗糙触感。
顾如玖打开铜匣,三枚古朴的铜钱静静躺在红绸衬里上。每枚铜钱边缘都留着细密的锉痕,正面刻着避水符纹,背面则是精致的梅花图案——正是她最爱的花样。铜钱还带着余温,显然是严铜连夜赶制的。”这……”顾如玖抬头,正对上严铜憨厚笑容下掩藏不住的关切。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锻造区,将铜钱上的符纹映得闪闪发亮。
晨雾如纱,被山风轻轻撩起,露出远处翻涌的云海。顾如玖站在青石台阶上,衣袂被晨露沾湿,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望着天边渐渐散去的雾气,思绪从昨日的炼器学院缓缓收回。
忽然,云海深处泛起一抹异样的霞光。那光芒越来越盛,如同旭日初升时撕裂夜幕的第一缕晨曦。渐渐地,一艘通体珊瑚色的飞舟破云而出,船身流转着七彩的虹光,仿佛将整个朝霞都揉碎在了船板上。
船首的蛟龙雕像栩栩如生,每一片龙鳞都镶嵌着深海明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彩。龙目是用两颗罕见的黑珍珠镶嵌,此刻正倒映着顾如玖纤细的身影。飞舟驶过之处,云浪翻涌,在后方拖出一条长长的云痕。
顾如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她指尖抚上腰间的铜匣,触到那朵小小的梅花刻痕时,心头涌起一阵暖意。这朵梅花刻得歪歪扭扭,边缘还有些毛糙,一看就是严玉那丫头的手笔。她甚至能想象到严玉握着刻刀,皱着眉头全神贯注的样子。
飞舟越来越近,船身周围开始飘落细碎的水晶般的光点。顾如玖仰起头,任由这些光点落在她的睫毛上,化作微凉的水汽。她忽然想起临行前严铜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起严玉塞给她的那包桂花糖,想起苏雪歌师姐系在她腰间的霜花玉佩。
海风送来飞舟上清脆的铃音,顾如玖深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将铜匣小心地收好。阳光穿透云层,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却不再显得孤单。因为此刻,她分明感受到那些珍重的情谊,都化作无形的陪伴,随着她一起踏上了这段未知的旅程。
顾如玖刚踏上飞舟的珊瑚台阶,身后传来雪歌师姐清冷的叮嘱和宝儿带着哭腔的”早点回来”。她正要回头挥手,却听见甲板上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顾姑娘,别来无恙。”
这声音似曾相识,让顾如玖心头一跳。她蓦然抬头,只见南风镜一袭月白长衫倚在雕花栏杆旁,袖口银线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