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面上,没有光华流转,只是出现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是礼铁祝刚才在外面,趁着沈狐不注意,用手指头蘸着口水写的。
“赌的不是大小,是人心。”
沈狐把扇子递给方蓝。
“方蓝,这是男神哥井星让我带给你的。”
“他说,真正的赌局,看的不是运气,是选择。”
方蓝看着扇子上的字,眼神微微一凝。
“井星大哥……”
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挣扎。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好。”
“我跟你赌。”
他对着猪头庄家,轻轻点了点头。
“发牌。”
这一局,玩的是最简单的猜大小。
猪头庄家摇着骰盅,那眼神,紧张得像是马上就要被拉去屠宰场。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开!开!开!”
礼铁祝瞪着牛眼,死死地盯着那个骰盅。
终于,猪头庄家哆哆嗦嗦地,掀开了盖子。
三、四、五,十二点,大。
礼铁祝赢了。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呼。
“怎么可能?赌神怎么会输?”
“他不是从没输过吗?”
方蓝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他呆呆地看着那三个骰子,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从进入这个梦境开始,就一直是赢家,他享受着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以为这种感觉会永远持续下去。
可现在,他输了。
输给了一块啃了一半的窝窝头。
礼铁祝咧开大嘴,笑了。
他把那半块窝窝头,推到了方蓝的面前。
“愿赌服输。”
“吃吧,赌神。”
方蓝看着那块又干又硬的窝窝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想吐。
他在这里,拥有金山银山,拥有享用不尽的“财富”,他怎么能去吃这种东西?
可他脑子里,那个“赌徒的信誉”,却在死死地压着他。
他输了,就得认。
他伸出手,那只戴着金戒指的手,抖得跟筛糠似的。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那块窝窝头的瞬间。
沈狐,终于亮出了井星之前教给她的,最锋利的那把刀。
她手里的〖星光扇〗,光芒大作。
扇面上,浮现出的,不再是字。
而是现实世界的景象。
井星,就躺在礼铁祝刚才坐过的那个位置上,昏迷不醒,脸色青灰,眼看就要断气。
商大灰、姜白龙,还有沈狐自己,都带着伤,焦急地围在他的身边。
而在他们不远处,天空中那头巨大的〖毒火飞龙〗,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正发出一声震天的咆哮,准备发动最后的总攻。
一个声音,在方蓝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是沈狐的声音,但这一次,却带着井星那种直击人心的冰冷和锐利。
“方蓝!你睁开眼看看!”
“看看你用命去赌的东西!”
“你赢了一屋子的擦屁股纸,你输掉的,是你兄弟的命!”
“你在这儿当你的狗屁赌神,享受你那虚假的胜利!”
“井星大哥为了救你们,快要把自己耗干了!”
“你对得起谁!”
“你那所谓的冷静和睿智呢?”
“全用在拿卫生纸换窝窝头上了吗!”
这几句话,像是一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方蓝的心里。
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自负,所有的幻觉,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
他看着扇子里,井星那张快要没有生气的脸。
他看着兄弟们那绝望又焦急的眼神。
他再看看自己面前,这堆积如山的,可笑的卫生纸。
“不……”
他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哇——!”
他猛地弯下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他吐出来的,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也不是胆汁。
而是一张张,被染成了金黄色的,湿漉漉的……卫生纸。
随着他的呕吐,整个金碧辉煌的赌场,如同被推倒的积木,轰然倒塌。
金墙变成了烂泥。
赌桌化为了飞灰。
那些狂热的赌徒,发出无声的尖叫,消散在了空气里。
下一秒,礼铁祝和沈狐只觉得眼前一花。
又回到了那片冰冷的战场。
方蓝,就跪在他们面前,吐得一塌糊涂。
但他那双眼睛,却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深邃。
只是那冷静里,多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