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场内又乌漆麻黑,除去惊动了末尾的几个观众,倒也并未引起什么骚乱。
不过,其他打手觉察出异样,便也纷纷赶来查看。
四毛在人群中瞥见旧识,忙:“哎,老全子,你快过来帮我两句话呀!曾守义是不是在这看场子呢?”
那人皱了皱眉,问:“不是,你跑这来干啥呀?”
“咱们想跟江家谈谈!”
“嗬,你真看得起我,这是我能做得了主的事儿么?”
“那就让你们能做主的人出来!”汤文彪突然插话道,“我去跟他谈!”
一听这话,众人就不乐意了,当场回怼道:“哎呀,你他妈以为你是谁啊,你想谈就谈,我还想让你把嘴闭上,痛快从这滚出去呢!”
汤文彪不愧是二柜,立马点点头:“好,我可以走,但你们记着,我是来找过江家谈判的,你们在这拦着不给通报,回头再闹出几条人命,那得算在你们头上!”
罢,转身就冲四毛招呼道:“走!他们既然能给江家做主,那咱们就不谈了!”
“哎,等等!”
老全子急忙冲过去,将两人拦下来,扭头冲弟兄们:“哥几个,他们是代表老窦来的,谈与不谈,谈不谈得拢,还得是东家了算,咱们就这么把他俩轰出去,回头要是东家怪罪下来……我看,咱还是上楼问问去吧?”
大家互相看了看,觉得言之有理,在场的所有人毕竟都担不起这份责任。
于是,就有头目低声吩咐道:“你们在这看着他俩,我上楼去问问砚哥。”
一听“砚哥”,汤文彪登时眼前一亮,心里琢磨着,有江家炮头在这压场,总归是有个能主事的人,而且分量不低,或许真能经他打探一下江连横的态度。
果然,手下的弟吵得有多凶,上头的大哥就有多冷静且克制。
等不多时,方才那头目就从侧梯上走下来,冲弟兄们使了个眼色,冷声道:“下枪!”
老全子点点头,凑到四毛面前,:“既然是你们要来谈判的,规矩就不用我多了吧?”
汤文彪和四毛没有二话,当即就把配枪交了出去。
老全子仍不放心,又仔细搜查了一遍,才敢抬手放行。
紧接着,汤文彪和四毛就在那头目的带领下,缓缓走上二楼,途径楼梯拐角,碰见江家新提拔起来的“响子”张寒,又给两人搜了遍身,随即改由他来带路,朝二楼回廊的散桌走去。
赵国砚的茶桌靠近围栏,位置绝佳,可以俯瞰整座戏楼大厅的一举一动,身后又并排站着三五个保镖,仔细一看,曾守义也在其中。
汤文彪和四毛绕到茶桌前时,赵国砚尚在盯着戏台上的周仓,手指敲击着围栏,嘴里却并没有跟着哼唱。
“砚哥,您辛苦!”四毛轻轻唤了一声。
“哦,来了?”赵国砚转过脸,抬抬手,“坐,喝什么茶?”
“不敢不敢,外头天冷,您要能给赏碗热水,那就挺好了。”
“太客气了,白茶喝不喝?”
四毛正要开口,汤文彪却抢先道:“白给的茶,喝得心里不踏实,还是看看价位吧,省得待会儿结不起茶水钱。”
一听这话,四毛赶忙抿了抿嘴,声:“二哥,白茶是一种茶,不是白给的茶。”
“滚蛋!”汤文彪瞪了他一眼,“你他妈知道个屁,哪凉快哪呆着去!”
四毛毕竟见识短浅,还以为这俩人在那唠闲嗑呢,殊不知双方之间的谈判早已悄然开始。
赵国砚摇头苦笑,接着又:“做生意嘛!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凡事总得商量着来,不然的话,我要多了,怕你给不起,我要少了,又觉得不值当,都不交实底,扯来扯去,最后只能是瞎耽误工夫,你对不对?”
“那是!”汤文彪点点头,“不过,我既然已经来了,总还是想讨碗茶喝的,价钱多少,咱先放在一边,您总得告诉我,我到底能不能喝上这口茶吧?”
“你想喝多少?”
“一壶怕是不够。”
“这么多?”赵国砚笑着问,“你有几张嘴啊,喝得过来么?”
“我是家里的二柜。”汤文彪的回答显得有点莫名其妙。
赵国砚敲击围栏的手指忽然停下来,转头仔细看了看来人,问:“汤文彪?”
汤文彪点点头:“是我!”
赵国砚就从桌上拿起一只茶碗儿,倒满,推给他:“能喝!”
能喝即是能和。
四毛就算听不懂弦外之音,仅凭赵国砚这番举动,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他又不懂得绕弯儿盘道,就干脆把话挑明了:“能和就好,能和就好,人在江湖,不打不相识嘛!”
他是闹不明白,好端端的几句话,何必非得得那么隐晦。
殊不知,谁也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之所以好话不好,其实就跟江湖春点一样,为的是防范隔墙有耳。
汤文彪不禁“啧”了一声,直冲四毛筋鼻子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