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六,莜莜提前到了。
她拎着两杯草莓奶茶,站在广德楼后门的铁艺花墙外,低头给周九良发微信——
zjl-6:【在哪?】
莜莜:【后台门口,猫尾巴胡同这边。】
几乎秒回:【别动,我来接。】
三分钟后,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只橘猫的脑袋,紧接着才是周九良。
他今天没穿大褂,里头是黑色高领毛衣,外头披一件深灰工装外套,领口抵着下巴,衬得发尾更黑。
橘猫从他脚边踱出来,尾巴一扫,精准地缠住莜莜的脚踝。
“它叫奶糖。”周九良弯腰,单手把猫捞起,猫顺势趴在他臂弯,胖成一滩液体,“认生,却喜欢你。”
莜莜被那句“却喜欢你”砸得心口一热,递上奶茶:“五分糖,加椰果。”
“给我的?”
“嗯,另一杯给孟哥。”
橘猫“喵”了一声,伸爪去扒塑料袋,周九良把奶茶提远,另一只手自然接过她肩上的帆布包:“进去吧,外面冷。”
后台比想象中窄。
一条过道,左边是化妆镜,右边是挂满大褂的移动衣架。
灯泡昏黄,镜周贴着泛黄的照片,空气里混着头油、热发胶与淡淡檀香味。
孟鹤堂正对着镜子勾脸,回头冲她乐:“哟,草莓奶茶家属?”
莜莜脸“腾”地烧了,刚想解释,周九良把一杯奶茶塞孟哥手里,语气淡淡:“别吓她。”
“得嘞。”孟哥咬着吸管,含糊笑,“护得真紧。”
周九良没接茬,把莜莜引到一张小沙发前,沙发皮裂了口,贴满卡通贴纸。
他俯身从桌下抽出一块醒木,长方形,边角磨得发亮,上头刻着“良”字。
“奶糖的枕头。”他把醒木平放在沙发扶手上,猫立刻跳上去,蜷成毛茸茸一团,尾巴盖住鼻尖。
莜莜小声问:“猫为什么爱睡醒木?”
“檀木沉,压得住心跳。”他抬眼,声音低下来,“人也是。”
那一刻,后台嘈杂像被谁调低了音量,只剩猫呼噜呼噜的声响,一下一下,扫过她耳膜。
演出倒计时二十分钟。
周九良要去换大褂,他示意莜莜坐会儿,自己绕到衣架后。
布料窸窣,她不好意思盯着看,低头给岁岁发微信。
岁岁:【居然进后台了!拿下他!】
莜莜:【……我只是送奶茶。】
岁岁:【送奶茶是借口,想送自己是真的。】
她正手忙脚乱把屏幕按灭,周九良已换好藏青大褂,绕到她面前。
暗银回字纹沿着盘扣蜿蜒,像一条低调的河。
“云莜莜。”
“嗯?”
“帮我扣第二颗。”他微微俯身,领口敞开,锁骨下皮肤带着室内暖气的热。
莜莜指尖发颤,捏住盘扣,白玉小珠穿进扣襻,发出极轻的“嗒”。
她屏住呼吸,鼻端是他衣领里的檀香与一点薄荷牙膏味。
扣好,他并未直起身,而是就着这个距离,低声道:“一会儿别坐第三排。”
“啊?”
“今天给你留了个好位置。”他从袖口抽出一张票,票面手写:一排一座。
墨迹未干,带着毛边。
莜莜怔住——
一排是八仙桌,正中,与舞台仅隔一条过道,俗称“砸挂高危区”。
“怕吗?”他问。
“不怕。”她攥紧票根,“你护着我。”
周九良笑了,眼尾弯出细细纹路,像湖面的涟漪。
“嗯,我护着你。”
演出格外顺。
《洪洋洞》是文武并重的活儿,周九良的板子打得稳,声音却比平时柔,像故意把棱角收起来。
返场时,孟哥起哄:“今天前排有贵客,九良你表示表示?”
观众齐声“欸——”
周九良握着话筒,目光越过一排排脑袋,精准落在莜莜身上。
他忽然清唱了一段《探清水河》——“桃叶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嗓音低回,末尾转音带着一点颤,像把词里的月亮掰开,递到她掌心。
唱完,他朝她微微欠身,食指并拇指,比了个极小的草莓。
观众只当随机互动,尖叫声几乎掀顶。莜莜却看懂——那是只属于她的暗号。
散场已夜里十一点。莜莜抱着猫,在后台小门口等。
周九良卸完妆,换回高领毛衣,顺手把大褂折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塞进帆布包。
“奶糖今晚去你那儿?”他问。
“啊?”
“我明早五点飞外地,孟哥对猫毛过敏。”
橘猫仿佛听懂,尾巴一扫,勾住莜莜围巾,死活不松。
周九良垂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