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将堆在桌角的文件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放上甜点。
姜饼的甜香混着麦香扑面而来,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饼渣掉在衣襟上也不在意,嘴里含混地对阿德拉笑道:“这个点来书房,是特意给我送宵夜的?”
阿德拉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落叶擦过石阶。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定定地凝视着亚历山大的眼睛,那目光里藏着几分犹豫,又带着几分不容回避的认真,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们需要谈谈……”
亚历山大咽下嘴里的姜饼,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牛奶滑过喉咙,压下了饼干的甜腻,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放下杯子,指尖在杯沿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慎:“什么事?”
阿德拉一听这话,指尖立刻紧张地绞起了裙摆,丝绸的布料被捻出几道褶皱,像被揉皱的湖面。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终于把盘旋在心头许久的疑问说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你给冈比西斯和霍诺莉亚买了订婚戒指吗?”
亚历山大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瞬间明白了阿德拉的不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随即伸手握住她纤细的小手——她的指尖冰凉,还带着些微的颤抖,像刚从冷水里捞出来。
他望进她像蓝宝石般澄澈的眼眸里,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解释道:“事实上,在我加冕的那天晚上,就已经和霍诺莉亚的父亲谈好了婚事。既然是正式订婚,总该有个象征,总不能让她空着手四处走动,那不合规矩。”
阿德拉微微咬了咬下唇,齿尖在柔软的唇肉上留下一道浅痕,很快又褪去。她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像蝶翼般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她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利害——罗曼蒂斯皇帝那边知道了霍诺莉亚的存在,亚历山大确实需要用婚约稳住局面。
可心里那点酸涩还是像潮水般涌了上来,她顿了顿,还是问出了第二个藏在心底的问题,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那冈比西斯呢?你也给了她一枚?”
亚历山大抬手挠了挠后颈,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带了点少年人的局促,耳根微微发红。他望着阿德拉,语气坦诚了许多:
“既然给了霍诺莉亚,没道理不给冈比西斯。她是我的人,还是汉斯的母亲,将来也是要娶进门的。若是厚此薄彼,她该多伤心。”
说罢,他不等阿德拉回应,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体起初还有些僵硬,像株受惊的白玫瑰,很快便放松下来,额头抵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像擂鼓般有力。
亚历山大轻轻抚摸着她金色的秀发,发丝柔软得像流淌的阳光,缠绕在指尖,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别担心,我的小阿德拉。你永远是我的正妻,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过几天我们就结婚,你会成为赞赞的至高王后,整个新婚之夜,我只会陪着你。
等我娶冈比西斯和霍诺莉亚的时候,我们已经做了几个月的夫妻了,她们都得敬你三分。”
这番话像一阵暖风吹散了阿德拉心头的阴霾,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愁绪瞬间烟消云散,像被阳光融化的霜。
她想象着未来几个月里,自已以正妻身份站在冈比西斯和霍诺莉亚面前的模样,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于是她搂住亚历山大的脖子,仰起头,热烈地吻了上去。唇齿相接间,轻轻挣开他的怀抱,眼底闪着狡黠的光,用俏皮的语气说道: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姑且信你的诺言!”
亚历山大看着未婚妻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触感柔软温热:“我从来说一不二!”
阿德拉端起送来的托盘,起身时裙摆又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
她其实很想留下来陪他共度良宵,但早已暗自许诺,要等到新婚之夜才彻底交付自已。况且,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保证,这就够了。
她转身离开时,没有看到亚历山大望着她背影时复杂的眼神。他不知道,今晚这番话,会在阿德拉心里埋下一颗怎样的种子——她会以“正妻”的身份,对他的其他妻子采取更果断甚至强硬的态度。
正如他所说,她是他的主要妻子,而她觉得,是时候拿出正妻的样子了。
亚历山大坐在书房的橡木书桌前,指尖夹着一支炭笔,在铺开的羊皮纸上沙沙游走。
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鸟啼鸣交织在一起,格外清晰。窗外的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图纸上投下斑斓的光斑,与桌上银烛台的暖光交织,照亮了他专注的侧脸,睫毛的影子在眼下轻轻晃动。
他正为阿哈德尼亚绘制新的时尚图样——随着蒸汽轮机的轰鸣渐起,这个国家已叩响工业时代的大门,那些像是文艺复兴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