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室主任通常由市委的副秘书长兼任,当然了,基本都是由排名最后的那一名兼任,因为这个部门的实权不大。
所以老陈没看,只是抽空给陈着发了个信息。
“少爷又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吗?”陈培松问道。
“无。”
陈着简短的回了一个字。
“这小子……”
老陈摇摇头,前天晚上妻子真是吓坏了。
砸2000万建个研究所还好说,毕竟那是实物。
可是花1500万吃顿饭,毛晓琴都想象不到,那顿饭的勺子是镶钻的吗?
结果给陈着打电话,少爷倒是坦诚的承认了这件事,但是轻松的就好像“那块玻璃是我打碎的一样”,然后就要挂掉电话去忙了。
气得毛晓琴,直接给远在首都的俞弦告状!
“我养了他十八年,不能说功劳,苦劳总有的吧。”
毛太后忿忿不平的骂道:“结果花了1500万,连个多余的解释都没有,小俞你说,我这个儿子是不是白生了
老陈也不知道“婆媳俩”说了什么,反正一个小时后,妻子悠哉的走出卧室,应该是被儿媳妇安慰好了。
正在神游外物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咳”,原来是研究室的一把手主任来了。
主任叫计新荣,今年51岁,个子有点矮瘦,顶上没什么头发,平时话不多,神色间总之充斥着尿频尿不尽的阴郁。
“计秘书长。”
陈培松站起来问好。
这个称呼很有学问,在一个人身兼数职的情况下,往往应该叫他最显赫的那个职务。
“嗯。”
计新荣应了一声,不咸不淡,声音像是被痰堵住了喉咙。
他只是交代一些新任务,然后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负着手离开了。
陈培松看着桌上本就像小山一样的文件,如今又多了几厘米高,不禁有些抑郁。
他是基层走出来的人,察言观色最是擅长,能够明显感觉到,上司对自己的印象不佳,并且总是加派任务,让自己负重前行。
陈培松确定从没有得罪过对方,不过有时候世间的喜恶,并不会因为你是好人,所以大家都得喜欢你。
【身份】,才是真正被某些人厌恶的理由。
站在计新荣的角度,虽然政策研究室有三个副主任,但是这个空降的陈培松威胁最大。
因为他有着丰富的一线工作经验,而且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现在又来深化一下理论水平,简直就是满足了中央关于干部提拔的新时代要求。
所以陈培松的“身份”,天然就构成对计新荣位置的威胁。
在体制内,正职和副职是一种“合作又提防”的敏感关系。
既要一起搭台子做事,又要警惕对方的小手段,甚至是言语中的试探。
比方说,普通科员可以劝道,局长你太辛苦了,应该给自己放两天假。这是关心领导。
但如果是副局长说,局长你太辛苦了,总是忙着工作,放两天假休息一吧,那意味就不一样了。
局长听起来,这是副手指责自己权力欲太强,大事小事都不肯放手,对班子其他同事不信任啊。
所以对于陈培松带来的威胁,在不知道他背景的情况下,计新荣的办法就是不断加派任务。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旦吃不消就会犯错,只要犯错了,抓到机会在公开会议上批评几次,再安上一个“能力有限”的帽子,必然对陈培松的提拔造成负面影响。
而且,这是阳谋。
领导分配给你的任务,如果不做,那就是“刺头、不够团结和工作态度有问题”。
如果做了犯错了,那就是“能力有问题”,还需要好好沉淀一下。
对于这种情况,陈培松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如果在原来的街道办,老陈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推脱,但他现在是研究室的“新人”,一旦反抗就掉进计新荣的陷阱里了。
刚来新单位就不听指挥,体制内但凡沾上这个标签,以后就没有上级敢使用了。
所以陈培松只能默默接受,并且还不能发牢骚和说怪话,因为这些抱怨要是传出去,那就相当于“割卵子敬神”。
就是神也得罪了,卵子也没了,辛辛苦苦把事情做了,还没有留下好印象。
就这样忙到中午,陈培松在食堂简单吃了两口又跑回来,此时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他才有时间拿起《参考消息》,看见了新华社对自家儿子的采访。
“嘿!真不错!”
老陈边读边点头,尤其最后一个问题,儿子的回答可谓是把整篇采访拉升到另一个高度——
搞出这样翻江倒海的动作,最大的愿望居然只是当个“预备党员”。
这说明在陈着心里,纵然能够和世界首富的对话,依然抵不过党的认可。
陈着这是用自己的辉煌,来反衬出党的伟大。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