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颇为费劲,中途歇了好几下,直到确定卷帘的高度可容轮椅进出,才气喘吁吁松开手。
令人意外的是,屋内别有洞天。
这根本不像个家,更像是个大仓库。
不,说是仓库也不尽然,仓库不会拿来堆放这些东西。而这个地方,四面墙上都是内嵌式柜体,柜子里密密麻麻摆满了碟片。
上一次看见dvd、vcd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叶知春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室旧物。
而在房子中央,她看见了电钢琴、吉他、贝斯、架子鼓琳琅满目的乐器。
叶知春说不出话来,这次不是病的原因,就连大脑里也空空如也。
这是家
竟然真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她推着轮椅,慢慢地来到一面墙前,仰头一排一排看过去。
周星驰,王家卫,王晶,徐克,吴宇森。
香港电影。
教父、肖申克的救赎,海上钢琴师,西西里的美丽传说
都是经典。
“为什么”她怔怔地问。
“我没说过吗”袁山河笑笑,来到她身边,“我以前是开音像店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读书啊,读完高中,没考上大学就去了技校,这在我那个年代很常见。”
袁山河打开了话匣子。
那时候国企还算欣欣向荣,很多人读完高中,学门技术,就能端上铁饭碗。可他一身反骨,偏偏不爱这铁饭碗,看了点香港电影,就摩拳擦掌学古惑仔们,想自己闯荡。
可最终也没闯出个名堂来,开了个小小的音像店,当了个帅气老板。
他说这话时,站在一旁眯眼笑,冲叶知春神神秘秘说“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以前我真挺帅,十里八街出了名的大帅哥。”
屋子里光线不好,他也没开灯,半开的卷帘门外透进夕阳余晖,为他的侧脸陇上一层影影绰绰、不甚清晰的光。
叶知春的心里也浮起一缕模糊的念头。
不知为何,在他的描述里,那个把日子过得自在又随意的浪子,绝不会比今天的他更好看。
这种念头叫她吓一跳。
等等,他好看吗
这样胡子拉碴的老男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眼角的皱纹一笑起来就变成褶子,眉心也有无须紧蹙就显形的沧桑。
可当他回过头来,接触到那样深邃又温和的眼神,叶知春又确信了。
他的确是好看的。
有些人拥有美丽的皮囊,可坐下来浅谈片刻,就会令人倍感失望,因为乏味的灵魂不足以激起深入交往的兴趣。
可有些人像埋在地下的酒,表面陈旧,不起眼,揭开盖子后却能闻见历久弥新的香气。
叶知春听见胸腔里有些激烈的心跳,这才意识到周遭有些过分安静了。
她移开视线,指指那些乐器。
“它们呢”
“哦,后来有了网络,有了电脑,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下场。”他笑着看看满墙的旧物,“只是我还舍不得扔,都是当初辛辛苦苦到处背回来的宝贝呢。”
离开轮椅,他走到那堆乐器中央。
“后来,我就开始玩乐队,租碟子的人越来越少,泡酒吧的越来越多。我干脆白天看店,晚上去酒吧驻唱。”
男人有双漂亮的手,修长,指节分明,可惜如今上了年纪,又过于消瘦,像是失去水分、逐渐干枯的竹子。
那只手轻轻拂过乐器,最后,袁山河带着一抹笑转头问“想听哪个”
叶知春慢吞吞组织语言,一分钟后吐出一句“小提琴。”
袁山河“”
袁山河“oen your eyes there is not”卡顿两秒,他说,“小提琴。”
叶知春笑喷了。
“怎么,不知道小提琴怎么说很丢人”
叶知春点头。
“那你说给我听。”袁山河彬彬有礼,不耻下问。
叶知春立马张嘴,可惜嘴跟不上大脑,vi了半天,没发出vio。
沮丧
袁山河哈哈大笑“大哥不说二哥啊,咱俩谁也不知道小提琴怎么说。”
这回,叶知春无需思考,张口就来“放屁”
这话跟袁山河说得多了,已成条件反射,无须组织语言。
既然她不选,他就替她选了。
袁山河拿起贝斯,清清嗓子,“下面,有请全场最帅的袁山河,为大家带来现场表演”
他唱的依然是beyond。
前面是哪方谁伴我闯荡
沿路没有指引若我走上又是窄巷
寻梦像扑火谁共我疯狂
长夜渐觉冰冻但我只有尽量去躲
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
贝斯声音激昂,唱到尽兴,他忽然放下贝斯,又拿起了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