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只有少数一些顽固守旧派,比如张居正、张学颜、戚继光不太认同现在出兵。
朝中的风向,变得越来越…穷兵黩武了。
这是必然,因为大明军容耀天威,大明发动战争获胜的可能性很大,获得军事胜利可以掠夺财富,再获得政治胜利,可以开疆拓土。
哪怕是没打赢,大明也不会输,这才是大明朝廷如此好战的根本原因。
葡萄牙国王安东尼奥一改往日颓废,带领左右护教军亲征,战胜了西班牙的入侵者,但葡萄牙国力孱弱,安东尼奥只能大张旗鼓的去西班牙祈求和平,没打赢也不输,所以变得越发的穷兵黩武。
“之前,朝中一片兴文匽武的风力舆论,这刚刚摆脱忘战必危的困局,立刻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走到了穷兵黩武的死胡同,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张居正的面色铁青,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压住了所有议论声。
张居正一发脾气,廷臣们一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再言语,只是彼此眼神里,颇有些不服气。
这文华殿是神器所在,不是你张居正的一言堂,廷议不就是吵架?吵不过就拿权势来压人,那还廷议什么,你张居正一个人说了算得了。
“元辅,历史从来不审判侵略者,更不会审判胜利者。”高启愚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兀,作为礼部尚书,高启愚说这么一句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廷臣们开始交流眼神,这个张门叛徒,做了礼部尚书后,开始给张居正添堵了!
张居正闻言,看向了高启愚,面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他明确反对穷兵黩武,因为漫长的历史,早就告诉了所有人,穷兵黩武的下场。
但高启愚讲的又是对的,历史不审判胜利者,也不审判侵略者。
古今中外,在已知的历史中,大量实施侵略的国家,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惩罚!
相反,这些侵略者们,吃下去的巨量好处,也从来没有吐出来过,甚至连道歉都不肯。
大明如此广袤的领土,从来不是靠什么正义和道德得到的,靠的是武力,收拾旧山河。
永乐年间,两征安南,抛开正义和道德,这些会随着时间改变的善恶是非观念,大明从安南得到的东西,从来没吐出去过。
西班牙殖民者闯入了印加古国,杀死了他们的国王,烧毁了他们的住宅,血腥屠戮了一切丁口,用天花作为武器攻城略地,他们以刮地三尺的方式,竭尽所能的榨干了夷人最后一丝骨血,土地上最后一点财富。
西班牙也没有被审判,是费利佩在发疯,非要远征英格兰。
“元辅,穷兵黩武的确不对,那这样好了,那就伪善些好了,爷爷侵略,父亲亲善,儿子致歉,如此循环往复,不就好了?或者干脆儿子都不致歉,不承认自己错,便不是错。”高启愚的声音不大,语调十分平稳,但话却十分的残忍。
强则强,弱者亡,大争之世,道德崇高,是给大明人讲的,不是给蛮夷讲的。
“少宗伯,注意你的言辞。”朱翊钧拿起了手中的铜锤,敲了下黄铜小钟,提醒高启愚说话,不要这么直接,尤其是对先生,保持足够的尊重。
这铜锤和铜钟就放在御案前,是嘉靖皇帝留下的宝物,如果吵得太凶,道爷就会敲下,当然有的时候,着急了,也会不停地敲。
朱翊钧以前很少敲这东西,今天敲了下,感觉声音颇为清脆。
“臣惶恐。”高启愚赶忙说道,他知道,自己说的过分了,但道理他讲明白了。
大明是个帝国,拥有庞大的军费开支,自从开辟至今,几乎每一年都处于战争状态、有着庞大而且强力、管的很宽的官僚体制、赋税低、财政收入少、有限的财税大部分都投入了战争、并且通过禁海实现贸易保护的帝国。
帝国就该干点帝国的事,整天精算失地,再精算下去,把顺天府也精算掉好了!
当大明财政不再是军事的约束之后,穷兵黩武,就成了必然。
“免礼。”朱翊钧只是提醒高启愚注意言辞,并不是反对高启愚的论点。
大明军每年要花1470万银的军费,维持庞大的京营和水师,京营和水师,总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存在的必要和价值。
高启愚看着张居正,不闪不避,面色严肃的说道:“元辅,大明想要的东西,不打是拿不到的,即便是大明坐拥商品优势,生产商品包罗万象,但这些年,我们从海贸上赚的都是血汗钱罢了。”
“也就从潞王就藩金山国,对三个总督府拳打脚踢,威逼利诱,才有了根本性的改变,我们的货物才能进一步的溢价。”
“这溢价里面,包括了战争成本,说白了,就是收保护…”
“叮叮叮!”
朱翊钧连敲了三下铜钟,打断了高启愚的话,却没有进一步训示的意思,这个高启愚,以前说话还文绉绉的,拐弯抹角,现在做了礼部尚书,越来越直言不讳了!
什么叫收保护费?分明是,共同承担维护贸易安全的必要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