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开口:“殿下此香味独特,似可助思。”急转话题,无奈话既浮浅,更显尴尬。
宴会至此,已分胜负。朱元璋深深满意地点首:“朕今日大得所观,太子之文才、王爷之才见皆出我想象。此会堪为后世典范。各位退下,太子与王爷、衡宁妃留下,朕有旨相商。”
群臣退下,宴会收场。朱棣神色凝重,匆匆回府。朱标与朱瀚、顾清萍被引至御殿。
朱元璋端坐,目光如炬:“今日花厅之会,朕见太子之度量与才华兼备,王爷亦尽展扶助之能。然朕心有所感,朕皇族之道,不惟文采,更当心怀百姓,以德服人。太子可否于明日选择三郡里正,与百姓议政,让朕细观太子之执政之方?”
朱标心头一震,却恭敬答道:“儿臣愿领三郡里正之职,访民所需,细察民情,不负圣心。”朱元璋微笑:“好,就从汴京东郊三里铺始。”
朱瀚俯身:“臣愿随身辅佐,以实录访情之所闻,呈于皇上。”
朱元璋点首:“此行若有成效,便是太子得民之始,王爷扶持之力。切记谨慎。”
朱标一身素蓝常服,站于东宫前院,目光投向远处缓缓聚集的百姓与乡正,目光沉静如水,指节却紧紧攥住袖口。
顾清萍立在一侧,轻声劝慰:“殿下,此行之重,胜过往日百朝。三郡之民若能信服,父皇所试便是肯定,朱棣再起风浪,亦掀不起大波。”
朱标看她一眼,微微一笑:“若无你与皇叔筹划,我今日恐怕还要在文墨堆中兜转踯躅,连百姓口音都听不全。”
话音未落,朱瀚自侧门缓步而至,青衫无饰,却威仪自成。
朱标忙迎上一步:“皇叔,今晨一切俱备,只等您一言定动。”
朱瀚微微颔首,眼中却有一丝揶揄之色:“太子之言,倒像是要让本王来主这访政之局?”
顾清萍掩嘴轻笑:“王爷此言差矣,殿下如今志气不凡,王爷只当随行顾问便好。”
朱瀚抬眼扫过两人,心中却另有打算——三里铺虽小,却是朱元璋故年发迹之地。
如今让朱标前往,乃是明试太子政德,暗察其人情冷暖。
若此地安抚得当,必然赢得圣心一重信任。
“走吧,”他轻声道,“今日访政,不许动用仪仗,不许铺道张旗,随本王便服而行。”
“可若百姓不识我……”朱标迟疑。
“若你只有身份,没有人心,那这太子之位,本就坐不稳。”朱瀚语声温和,却字字如钧。
午后时分,三人抵达三里铺。
这是一片老旧的民居与集市交错之地,瓦房低矮,砖墙斑驳,街角的豆腐摊上飘着热气,几个孩童奔跑打闹,丝毫不觉三位权贵的踏足。
朱瀚叫住一位赤脚少年:“小兄弟,你家里可有长辈?我等欲寻当地里正。”
那孩子擦擦鼻子,睁大眼望着几人:“我阿爹就是里正,你们找他做甚?”
“我们是来问事的。”
“问事?”孩童歪头想了想,突然笑了,“你们是来评饭的吧?”
顾清萍忍俊不禁,朱标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朱瀚却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带我们去见你阿爹。”
那孩子带着他们穿过巷道,一路穿过小摊、破屋、柴堆,最后在一户青砖灰瓦的小院前停下。
他喊道:“阿爹,有人找你!”
院内走出一位中年汉子,身着布衣,腰间系一根粗布带,头发半白,却眉宇间颇有刚正之色。
他打量三人一眼,沉声问:“不知几位是?”
朱标躬身:“在下朱标,奉圣命巡察三郡之民情。今至三里铺,愿与乡里诸位长者坐谈一叙。”
那汉子怔了一怔,旋即行大礼跪拜:“原来是殿下驾临,失迎!在下里正梁仁恭。”
朱瀚亲自搀起他:“此行不为威仪,只求问政之实。你若如此跪拜,百姓便不敢言真了。”
梁仁恭抬头望着这位目光坚毅的王爷,又看太子一身朴素,不由肃然起敬:“既如此,请入内坐谈。”
屋内布置简陋,墙角柴火未熄,桌上还有半碗冷饭与几道干菜。朱标一进门便凝视那饭菜,轻声问:“梁里正,平日里粮食可足?”
梁仁恭叹了口气:“勉强温饱。粮仓虽开过两回,然田赋催得紧。前年水瘟,百姓折损多,至今未全复。”
顾清萍坐在一侧,轻声问:“若官府减轻些徭役,可否安民?”
“徭役倒还其次,最怕的是仓中粮尽之时,却无人问津。百姓吃不上饭,不是饿死,就是弃家逃走。”
梁仁恭声音低沉,“如今还算太平,是靠着乡里互帮。若再有一劫,怕就散了。”
朱标静静听完,良久无语,转而问:“乡中可有学堂?”
“有。”梁仁恭答,“但只有一个教书的老先生,读不起书的娃儿多了去了。”
朱瀚沉吟片刻,忽问:“梁里正可否召几位乡长,共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