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里。
顾宴辞将迷糊着的女儿放到后排, 给她盖上毛毯,关上车门返回驾驶座时,顾知野的跑车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发出了阵阵压抑着的轰鸣声。
顾宴辞站在门边, 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袖口。
顾知野的怒气隔着挡风玻璃刺了过来。
驾驶座上的人脸色很臭。
“轰轰”的轰鸣远去。
顾宴辞扫了眼后排睡姿妖娆、睡意安详的女儿, 沉默不语地给方特助发了一条消息。
准备两辆跑车
现在一辆跑车不够了。
初冬,天暗得早。
五点四十五,顾宅已亮了灯。
顾宅是一处两层楼的新中式宅院,占地面积很广,除主宅,还有弯曲的长廊, 小桥流水,秀丽假山。
这处景色极好,湖水环绕。
顾延川特意搭建了一处观景八角亭,青石板小路,花园里如今光景萧条,还要等一段时间,梅花满园。
除了住宅, 还有跟住宅相邻的娱乐居所。
顾宴辞到时,满目灯火通明。
顾延川站在二楼阳台上观景, 管家站在他身边,看到这一幕, 匆匆下楼,穿过长廊和小花园。
“小顾先生。”管家接过车钥匙, 礼貌道“顾先生让您去书房一趟。”
“嗯。”
顾宴辞换了鞋, 绕过小会客厅往楼上走。
顾知野坐在客厅的红木宽椅上,坐姿极不规矩。郁黎清端着一碟栗子糕,笑着跟顾宴辞说“你父亲在书房等你, 下来后就可以吃饭了。”
她身边的顾知野轻嗤“呵,无事不登三宝殿。”
郁黎清面上仍保持着笑意,将栗子糕“温柔”地塞到小儿子嘴里,附在顾知野耳畔压低“柔和”道“态度再不好一点,永远都别想见到那辆冰蓝色的跑车。”
顾知野闭了嘴。
顾宴辞漫不经心收回目光,跟郁黎清点头打过招呼,上了楼。
顾延川照常问了些公司的事,顾宴辞一一作答。
临末,顾延川冷不丁问了句“听说你这周在公司的时间少了些”
顾宴辞自知近日的早退、翘班产生了点影响,却也说不出以后会更改的承诺,只说“有些事能在线上处理。”
顾延川倒没责备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下去”顿了顿,他沉声道“吃饭。”
顾宴辞跟上。
顾延川和顾宴辞父子间的一问一答,近乎领导与下属之间的畸形关系已经持续了好几年。
顾宴辞上一次跟顾延川、郁黎清吃饭,是三年前他进顾氏集团分公司的前一晚。
彼时饭桌上除了他,还有晏礼、顾知野,以及刚进娱乐圈的顾既白。
少有的六人团聚。
三年后,饭桌未变。
人少了些。
圆桌上摆满了各类菜肴,清蒸鲈鱼鲜美,鱼肉鲜嫩;陈年花雕醉罗氏虾,酸汤石斑鱼,蟹粉烂糊鱼翅,芙蓉蒸蛋,白灼菜心以及花旗参乌鸡汤。
桌边没留旁人。
“喝点汤。”郁黎清给顾宴辞盛了一碗汤“集团的事都压在你身上,想必很累,喝点滋补的汤。”
顾知野挑眉“累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听说最近天天翘班。”
顾宴辞似浑然没听到顾知野的阴阳,双手接过,礼貌道“谢谢郁姨。”
郁黎清一笑,桌下恶狠狠踹了一脚顾知野。
顾知野撇嘴。
饭桌上又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顾宴辞不会轻易回家,他必定带着想法来的。
顾延川放下汤,不经意地问“最近有没有出什么事”
顾宴辞想起被他放到玩具城的女儿,抿唇“没有。”
顾延川不再说话。
顾知野上下打量顾宴辞,不知道他突然转了性子回家为哪般,如此迂回犹豫,大概是件大事。
可能让顾宴辞暂时放弃傲气回顾宅的事,没有。
最近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应该只有一件收购案。
但那种项目,他既然敢提,想必有应对的方法。
顾知野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手段肮脏”的大冰山有点继承人的能力。
想来想去,顾知野只想到臭小鬼。
难道是想让老头子承认臭小鬼的身份
问他,又说没有。
真难懂。
顾知野想不通,埋头吃饭。
郁黎清给顾知野盛了一碗汤,皱眉“家里的饭菜香,怎么不搬回家”
“我不。”
郁黎清轻叹“独居就罢了,也不请一个人负责你的一日三餐。”
顾知野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生活,阿姨叔叔都不可以,家里只定期安排清洁工,其余时候,谁都别想进他的家。
郁黎清知道劝不动他,喝了点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