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坚一路走来,是越走越心存疑虑他身负禁军守卫之责,论看守防布列阵之能,便不敢妄尊冠亚,终究也不至就被人抛在身后太远。
尤其是同大理寺这帮不过就干些守牢房看囚犯的轻省活计的同僚们相比
须知禁军的看守对象不但是个能自由活动的,还更是个不会与其讲理的也就叫禁军尤其是陈坚这般的禁军将领活生生的被逼出了一身的好本事,旁的且不论,单打眼就你看出这大理寺的布防到底是虚松实紧还是压根就没能走心什么的,却是足够的了。
只再是看得分明,陈坚依旧是不动声色,只径直被狱卒带领着寻到了贾赦面前。
登时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
却说那贾赦在被程铮探监了一回后,生活水平不说一飞冲天,也终有好上太多那间有气窗的牢房从那以后就归了他,每日的饭食也可算是从于半碗的清水下沉着能盖满碗底的米粒变成满当当的一插筷可立的白粥了。再有虽狱卒们往常也并不怎么拿他们这些人犯取乐罢,但斜着眼睛瞅人和正着视线看人的感觉也终究是有区别的
故当陈坚瞧见贾赦时,他也正是半躺在草垛铺就的床上哼哼的时候呢还不是或痛或苦的哼哼,而是带有一虽听不清语调,但显然能听出其愉悦心情的哼唱
陈坚“”
不得不说,虽每次面对贾家的人都会有数不清道不明的糟心感涌上心头吧,但这能一次还比一次更糟心的递进却感是十分之清晰明白的。
也就更因之而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是好了。
好在贾赦瞧着虽是有些不合时宜的洒脱罢,终不至就对外界全无所感了,谁听着有人来时未有动作,可真听得人就在自己身边立住了也是少不得就支棱起身子瞧瞧是谁来探看自己的。
然后一看就愣住了“这位将军”
您谁
贾赦并不认识陈坚。
这是必然的,身为一个早就从权力核心被排挤出去的勋贵后人,皇帝不可能允许他们与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攸关自己性命的禁军有丝毫的勾连
否则他还提拔后者做甚
再有贾赦自己也是个虽有雄心多少有点,可脑汁子却是一气全无的,故而便是想着要上进,那眼珠子也会始终紧盯住高高在上的程铮一流的皇子,对这些虽握兵权却终究官阶不显的禁军统领
几乎一个都不认识。
于是,场面一度非常静谧。
陈坚挑着眉梢瞧了这贾赦一阵,见他的不识人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对方此时已经有从草垛上起身了,甚至还规规矩矩的两手垂于身侧的站在自个儿身前,可惜便那面上已是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讨好吧,却终究是诺诺的吐不出哪怕一个字眼来。
仿佛光一个称呼就足够堵住他所有的话头了人来探监了,你却是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这像话吗
陈坚“”
不,也或者贾赦在意的的确是自己的名字却又不独仅在乎自己的名字而已。
故他在想了一想之后,再开口道“末将陈坚。”
别看陈坚这话儿仅仅是报出自己的名字,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他甚至是在帮贾赦填上某一布局中的关键点在这个没有照片,绘像也会因画师的手艺问题而趋真程度不定的年代,很多人都会落入一便也有谋划并着手,却是并不真就见过自己所有的与谋者的窘境之中。
尤其是对显见是在仓促被程铮拽上一把入局的贾赦而言
且就这人过往的事迹看,陈坚一点儿都不怀疑这位是做得出自这种囧事的。
所以他不吝啬于报一报自己的名号,若这贾赦真有同程铮谋划些什么,那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也终究该露出马脚才是。
便陈坚也是有嫉妒过程铮对林海的维护吧,却也不认为程铮不会在维护林海的同时再为自己谋求些什么了左右已经是扯拽住陈坚了,能一箭双雕它不香吗
很难确定陈坚的这一心态到底是源自于理智的分析还是不服输的意气,可也不管他的心态到底如何吧,单就新的破局点落在了贾赦身上,想来他接下来的应对该是能比从程铮处动手轻松许多才是
然后再一次的一头撞了个痛。
贾赦的傻,是真的傻。
不作伪,没隐瞒的那种。
哪怕陈坚直接就报上了自己的名号也哪怕陈坚已有认定贾赦不至会真没从程铮处打听自己一二吧,但这不可思议的情况竟是真心存在的
果然,在陈坚上报了自己的名号后,那贾赦就露出了一个笑了。
一个怯生生的,不见丝毫欣喜只是礼貌性的微笑“陈将军。请恕老夫远离朝廷多年,不识现下的栋梁们都是如何顶天立地之人了。”
陈坚“”
呵呵。
不说贾赦这吹捧实在是吹得人反胃,就说陈坚等的也实不是贾赦这清纯不作伪的模样啊
不免蹙眉瞧了那贾赦数眼,在看得对方是愈发瑟瑟之际再度开口“末将现奉皇命,领贾家看守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