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粗粮粥,讷讷道“我方才在镇上碰见小里正了。”
“她骂你了”林陈氏第一反应就是葛歌骂了自己儿子,叫儿子受了委屈,心中对这小里正的感念又少了一分,她们家是承了她的情不错,可再怎么也不能骂人呀
林文学不知娘亲心中所想,郁闷地摇了摇头,应道“没有,她只问了咱们家现在住哪儿,旁的啥也没问。”也没问他过得好不好。
林陈氏瞧儿子这样,心里一沉,男女之情这种事儿她自己也是过来人,怕这问题就出在啥也没问身上了啊
也不是说林陈氏瞧不上葛歌,可葛歌她娘早早死了,爹又上了战场生死不明的,这怕是个命硬的,将来妨害了自己唯一的命根子可如何是好
越想心里越怕的林陈氏面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许是小里正怕吵着你读书,不好多问呢文学啊,你听娘的,如今啥事儿都比不过你读书要紧,快些吃完饭回房歇会,不然午后读书该犯困了”
林文学含糊地唔了一声,到底也是将林陈氏的话给听了进去,端着碗开始吃午饭。
见儿子这来得快去得也快的愁苦,林陈氏心里可松了好大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自己搬家回镇上这个决定做得再好不过。
林家母子的官司按下不提,再说回华东村这边儿,牛车晃晃悠悠了三刻钟,终于回到了华东村村口。
抱着五匹细棉料子的葛歌在同车乘客艳羡的目光中淡然地下了牛车,穿过山边小径,往村里回。
“小里正,你买好多料子呀”在村口顽的几个小孩儿见了葛歌,全都乖乖停下向她打招呼。
瞧着孩子们澄澈的目光乖怯怯地看着自己,葛歌难得的展露浅浅笑颜,与几个小孩儿打招呼后又交代两个大的女孩子“二丫,四妮儿,你们做姐姐的要看好弟弟妹妹,日头底下晒久了脑袋会疼,不许近溪边儿顽可晓得”
这些孩子家里大人都是葛家派系的人,孩子们耳濡目染的,对葛歌也天然就多几分亲近,听她这般交代,个个都乖乖点头“小里正,我们晓得啦”
“好,都顽儿去吧”
打村口进来到王家的路上葛歌都没见着多少村民,毕竟大中午的,也只有不怕热的孩子在外头吓跑,不到农忙时节也没多少事儿的村民大多在家里午歇,或三三两两聚在阴凉地方嚼舌根,倒叫葛歌省了不少解释细棉料子的功夫。
“这么些好料子,全都做成口袋”王赵氏皱着眉头,对葛歌提出的要求很是不解“歌儿你是说真的这样的口袋能有啥用”
将五匹料子整齐摞在王家正房炕上,葛歌接过王小茹倒来的凉白开,“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碗,才痛快地叹了一声,道“没错儿,婶儿你放心做,我自有用处。”
王赵氏见她真是认真的,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伸手摸了摸柔软的料子,心疼道“那么好的料子,多可惜呀”
“婶儿你尽管放心,往后咱们还能见着更好的。”葛歌将随意搁在地上的背篓提起来递给王赵氏“眼前就只得这些碎布头了。”
碎布头虽不值钱,可乡下人家却十分喜欢,糊鞋面儿鞋底也好,挑些好的出来缝缝补补做些帕子、小衣裳啥的,用处多着呢
果不其然,王赵氏一见这么些碎布头,立时欢喜地笑了“碎布头也不差,够糊好些鞋底鞋面儿的呢”
在王家呆了两刻钟把事儿交代清楚后,葛歌才往家去。
才出王家门便碰见了鬼头鬼脑从巷子里出来的张大宝。
张大宝这心里本就慌张得很,没成想一出巷子还碰着葛歌,直接把他吓得腿脖子一软,幸好是背靠着墙,勉强站住了脚。那日被一块土带来的心理阴影还在,磕磕巴巴地喊了声“小里正。”
“张大宝,你这是做甚呢见了我跟见鬼似的”葛歌凤眸半眯,审视的目光落在张大宝身上来回看了几圈。
张大宝衣裳底下的腿没出息地抖了好几下,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从脑门冒出来却顾不得擦,目光闪烁,应道“没、没啥,小里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瞧着张大宝慌慌张张离开的背影,葛歌心中好不疑惑,这是怎么了
张大宝才走不一会儿,又有个形迹可疑的人打巷子拐角处出来,原来是李德财。
李德财见了葛歌,瞳孔一震,随即低头当看不见站在路边的葛歌,匆匆忙忙往巷子口走。
“一个两个慌慌张张的,做贼了不成”葛歌回头看了眼两人出来的方向,那是李家自己的地盘。脑补了不少画面的葛歌一时忍不住唇线向上勾,莫名期待李德财真做点儿啥出来。真是坏得很呀
菇房前期所需的木架子与口袋的活计,葛歌虽然都托付出去了,可自己也没落着空闲。
第二日晨起,进了八月的清晨,风中裹挟着一丝凉意,早起的葛歌却依旧穿着自己早已洗得发白的夏衣,将比自己胳膊宽了两寸的衣袖挽起后,葛歌惊喜地发现自己手腕手肘的肌肤变得白皙柔嫩了许多。
葛家家穷,自然没得铜镜甚的,平日里不大关注自己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