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拢月湖流水潺潺,清荷玉藕,宛若多情的女子柔媚多情,湖上画舫游船来来往往,曼音妙乐从未停歇。不愧是烟月之区,金粉之处。
因谢琰的大名,访月楼的两位妓子都出来见了见,少年才子常见,可少年解元就不常见了。一个唤作玉翎,身着藕粉色襦裙,明眸善睐,皓齿流芳;一个唤作芳珠,身着象牙色月华裙,秀目流波,冰肌玉骨。
当然她们并非只靠着容貌盛名,更了不得的是玉翎善诗词,会弹唱,风趣幽默,一把嗓子仙音袅袅,宛若遏云震金;芳珠善丹青,工书法,清高绝尘,兰蕙芷芬。
她们是名伶,士子们都以伴她们左右为荣。这次谢琰得中解元,拢月湖上几家楼都想争夺,没想到谢琰倒是自己送上了她们访月楼。玉翎和芳珠对视一眼,不免欣喜,若是今夜得了谢琰一词半诗的,她们名气恐怕会更大呢。
不过谢琰听了仪珑的警告后,哪里敢关注这两女子。至于赠词嘛,若是以前倒有无妨,只是他现在心系仪珑,不想做出令她伤心的事情,就一再推辞了。
桌上美味佳肴,水陆八仙,美酒佳酿,时鲜香果。又有美人佳丽在侧,众人自然是兴致勃勃。
芳珠一贯是心高气傲的,平日里她陪的不是高官就是显贵,今日要不是看在谢琰是个少年解元,得了他的诗词她名声会更胜以前,他又前途无限,谁愿意来陪这些穷酸士子啊。
玉翎也是心里气不过,她都软言相求了,结果这个谢琰还是不松口,只字不提送诗的话题。
二人对视一眼,芳珠阴阳怪气说“谢大才子何必一味推辞呢难道是江郎才尽,做不出好诗词”
这话一说,众人推杯换盏的都停了动作,柳辰是个脾气大的,一听这话眉头一竖,就忿忿道“两位姑娘也不打听打听,谢贤弟可是大人亲点的解元,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呢”
芳珠因为是妓子的原因,最看重的就是身份,自尊心甚强,看他面露鄙夷,道“奴家可没有说错,谢大才子做不出半首诗词来,郑大人怎么点的这可真
是让人疑惑呢。”
众人听了连连色变,这芳珠话里明明就在暗示点谢琰恐怕另有玄机,怀疑谢琰呢。朝廷重科举,因此刑法严酷。
昔日有唐寅唐伯虎也中过解元,只是因为好友考试前买试卷,他被嫉贤妒能之人举报,因涉嫌科场作弊而剥夺了解元之名,终身不能参加科考,后半生穷困潦倒。只是涉嫌而已,就下场至此,谢琰怎么不引以为戒,谢琰才刚得了功名,最怕的就是跟作弊牵连起来。
谢琰没想到自己只是来和朋友应酬,还能被扯上这些闲事。他之前还挺可怜这些妓子的,被生活所迫而已,可是再怎么也不能恶意相向吧。
谢琰冷了脸,对她道“姑娘,还请慎言,祸从口出的道理你竟然不明白吗在下几人来此是为了开心的,不是来吵架的。”
玉翎一听,还以为拿住谢琰的把柄,便得意一笑“谢大才子,我们只是想求的你的一首诗词罢了,若是你能让我们名出清宁,才盛大燕,自然是不会胡言乱语的。”
说完,还抛个媚眼给谢琰。眉儿弯弯,唇儿艳艳,只是再美的气囊,配上这下等的心思也不会多好看了。
谢琰最厌恶的就是受人威胁,便怒极反笑“哦是吗姑娘早说不就行了,来人,送纸笔上来。”二位名妓面露喜色,顿时眉开颜笑起来。
素白色的宣纸铺在桌上,徽墨湖笔备好,那玉翎自以为颇识趣的上前挽袖磨墨,芳珠则在一旁点好熏香,红袖添香当如此也。
谢琰心里冷笑一声,听闻玉翎善解人意,芳珠冰清玉洁,这清高也是假清高。谢琰拿起笔,人说曹子建七步成诗,他七息之间挥毫而就。
玉翎见她写完,不免念道“今日李郎送归去,明夜王郎又复来。”玉翎还未念完,脸已经煞白了,这哪里是赞美她们的诗啊,这是往她们心上扎刀啊。
芳珠捏紧玉手,恨恨道“谢公子,我们只是弱质女流,又何必如此嘲讽于我们。”她们何曾被人踩到泥上如此践踏过达官显贵,风流士子们谁不奉行她们呢
谢琰面不改色“姑娘,我已经警告过你们,祸从口出你要断
我的前途,难道我就不可以讥讽你们吗”
谢琰又道“本来我们是来你们的访月楼开心的,看来再待下去更不开心了,就此别过吧。”说完谢琰付钱完带了大帮一人离去了,只剩下杯盘狼藉的桌子和两个目含怒意的女子。
“谢琰,你竟敢如此欺辱我们一介书生,还未登上仕途就敢猖狂,我必定让你一败涂地”
谢琰、潘正卿和柳家兄弟出了访月楼,这次本来是谢琰请他们。他自觉东道主做的不好,没让朋友们畅兴,倒惹了一肚子火,便找了湖边一个酒楼再请,其余人自然答应了。
谢琰读了这么多年书,虽然存在前世的记忆,但是不免染上书生意气。所以当玉翎和芳珠威胁他时,他的傲骨自然不会接受。而且谢琰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前途,没有前途他拿什么保护母亲和妹妹拿什么迎娶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