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所出的八皇子、仪贵人所出的九皇子,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一方面是年纪小得实在没法把人强捧到台面上去,二来这两位妃嫔出身也并不如何显赫,家中也就比宓贵妃入宫前的李氏强上那么一点点吧,却又远没李氏受宠怎么看,怎么不如直接找上长乐宫便宜。
东宫太子步步紧逼,非要将他绳之以法不可,若是没查到那份“意外之喜”,左思源可能就直接认算了,但东西都到手里了,再叫他认命他又如何能甘心。
但倘若想用手中的东西扳倒东宫,若是在春莺里事件之前,左思源或可还敢挑个东宫太子不在洛阳的机会冒死一试,但春莺里之事后,真宗皇帝明显压根看都不想再看到他,没有直接气得杀人都是倚靠过去二十年的君臣情分了
左思源不可能再那么贸贸然地扑上去找死,他必得给自己先寻好一个帮手来。
既是要扳倒东宫太子,这个帮手,自然得是对太子之位有意、日后可能成为既得利益者的最佳。
左思源一向信奉共同的利益才是最好的结盟。
但正如之前左思源所分析的,他这个帮手的选择,其实最后就只局限在两条路上一条是各方面条件处处叫他满意、但就是确定不好对方与东宫太子的渊源到底“深”到何处的五皇子裴无洙;另一条就是除了五皇子之外、任选哪个都叫他有诸多这样那样不满的其他皇子。
左思源将左静然叫到身前,让他把这两年来在洛阳城中的听闻见识、近几个月与五皇子的交际来往、春莺里当晚之事仔仔细细地复盘了三遍最终也没能得出个确定无疑的答案来。
五皇子的立场,在左思源看来,一半一半吧,好像哪边都说得通,也好像如何都说不定。
左思源就决定赌上一把,他吩咐左静然日日到秦国大长公主府求见福宁郡主,只求其转托一个口信离开洛阳前,想最后再见五殿下一面。
左思源考虑得很清楚了如果春莺里之事从一开始就是人为设局,那这局得是从五皇子与左静然开始走近起就布了能分毫不差地设计好一个长逾三月的局,走一步看十步,这样的人,真是把人心算计到可怕的地步。
如果布局人是五皇子本人,而意图是在借此向东宫太子献媚,那他心机之深,绝非传闻所示;所图之物,也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区区一个亲王之位。
如果布局人是东宫那边的,而五皇子只是听命行事,那么事成之后,为防再生意外枝节,东宫绝对会向五皇子郑重申明不许再见左氏之人。
如此前后论证一番,左思源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五皇子一直坚持不见他们,那不论他是在心虚听命,还是彻底厌弃这条路都不可能走得通了。
那左思源就心死去找别家了。
但一旦五皇子还愿意点头再见左静然一面,无论当时那件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左思源都觉得这事儿有门至少说明,五皇子与东宫太子之间并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那就足够了。
一个帝王之位,足以使得父子反目、夫妻失和、母亲扼杀亲子、儿子犯上弑父还怕他们两个异母兄弟之间的所谓“情谊”能多经得起考验么
都不是从一个娘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是不是一个爹也还说不定,那些所谓的“关爱”、“仰慕”还不知道是有多少在人前装出来、只给真宗皇帝看个高兴的。
更何况,当年明粹阁之变、昭乐公主的惨死左思源可是自忖还是听闻过某些“内情”的。
一双儿女死得都只剩下一个了,他还就不信贵妃娘娘心里还真能对东宫那位没有分毫怨气。
而且这样一来,还有另外一桩极好之处从龙保驾之功可以完全转圜掉先前的龃龉与怨隙这可是找上别的皇子绝对求不得的好事。
经过明德殿前硬生生跪完的三个白天,左思源也真是怕了长乐宫了,可不想日后纵然好不容易把东宫太子弄下台了,再随便有个什么事,又被长乐宫的祖宗盯上了
左思源能在真宗皇帝身边服侍二十余年,自然十分清楚其“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一贯秉性,就冲着今次这番发的滔天怒火,在长乐宫母子正式失宠前,左思源都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回与其正面争锋的感觉了。
在这样的心理预期下,当有秦国大长公主府的门房来访,言及五殿下终于松口、答应今日出宫来见左二公子一面时左思源的心里有多么的激动,实在太难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了。
一贯坚持应七情六欲不上脸的左思源第一回对着左静然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感慨万千道“不错,不错静然,左家以后还是得要靠你了。”
左静然乍闻此讯也是微微愕然,怔忪片刻,将胸腔的万千复杂心绪收拾一空,正了正脸色,垂首恭敬向左思源求教道“那以伯父之见,我们得是把宴设在何处为佳”
“洛阳城中有什么出名的京戏班子么”左思源微微一笑,畅快道,“你选一个,我们得先请五殿下听上一出好戏。”
裴无洙如约来到和春班时,戏园子里早已被人清好了场,一个闲杂人等都无。
台上则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