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迷信鬼神邪祟之说,这话一落,众人脸色面面相觑,脸色白了白。
旁人的宫娥吓得不轻,小声在一旁道“姑姑,今日杀人是不好,大过年的莫犯了忌讳。”
“你们别听她胡言乱语”
苏锦皱着眉头在一旁斟酌,红墙外倏忽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谈话声,见喜赶忙大喊“救命”,肩膀直直地往石墙上撞,。
押着她双臂的两人一个不留神,跟着她“嘭”地撞在墙壁上,两边人“哎哟”一声,面目痛得狰狞起来。
见喜立马腾出手来,一面喊救命,一面挣扎着起身逃跑。
苏锦急了眼,赶忙指着两边的宫人喝道“快,别让她跑了”
旁边人眼疾手快地追上去,膝盖前横出一脚将她绊倒在地,见喜结结实实地磕在地上,两手撑在地上磨破了皮,下巴也蹭出了血。
袖口中一枚硕大的珍珠滚落出来,苏锦眼疾手快地捡起来,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光亮。
纵是在银作局,她也从未见过这般莹白圆润的珠子。
一个卑贱的丫头,怎会有这样好的东西
定是从主子那偷来的。
苏锦又抓到了一处把柄,自然更有底气“这臭丫头不仅言语放肆得很,手脚还不干净,给我好好教训一顿”
见喜瞧见珍珠被她收了去,刚想要把厂督的名号搬出来,几个宫女听了令,一窝蜂上来好一顿拳打脚踢。
双拳难敌四手,见喜忍着疼抱着头,感觉小腹都快被踢穿
了,死死咬着牙“你们知道我是唔”
瞧她还在不死心地大呼小叫,怕引了人来,苏锦忙令人取了块棉巾塞住她的嘴,厉声道“先给我关到坤宁宫最西边的庑房里头好好打一顿,挫挫她的锐气,再饿上两天找口井扔下去”
保和殿大宴于亥正时分结束,几个不胜酒力的妃嫔率先离席,接着是住在驿馆的番邦使节陆陆续续出宫。
等到喧嚣的歌舞声散去,皇帝回了养心殿休息,剩下的众臣这才纷纷离去,在漫天的除夕烟火中坐着马车离宫。
接近子时的保和殿,零零散散只剩几人。
“梁大人。”
魏国公一身绯色官袍,年近四十仍是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
梁寒并未躬身行礼,只略略拱手,唇角挂着极淡的笑意“国公爷。”
两人在汉白玉石阶上打了个照面,身侧的云龙石雕在明黄宫灯下仿佛云海暗流涌动,更显浩荡壮观,栩栩如生。
梁寒素来性子乖张,这不冷不热的态度魏国公早已习惯。
素来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即便心中愠怒,面上也不显,“陛下重新提拔司礼监,本官还未向梁大人道喜。”
梁寒勾了勾唇角,“国公爷日理万机,还能记得咱家已是难得。对了”
他侧过头来,一双凤眸幽深如墨“今日既与国公爷同路,咱家倒是有件事儿要向您讨教讨教。”
魏国公眯起眼,“哦”
梁寒直言道“当年先帝在处置私盐贩子之时,顺藤摸瓜抓到了东南沿海的几个未到山场交茶引税的私贩,只可惜当时新茶法尚未盖棺定论,只在试行当中,这一试行便耽搁到了今日。依国公爷看,这贩卖私茶该如何处置”
魏国公略一斟酌,道“但凡涉及盐铁茶马,自是容不得半点疏忽。至于充军流放还是午门斩首,得先看看内阁的票拟怎么定。”
“有国公爷这句话就够了。”
梁寒眉梢一挑,拱手笑道,“前几日咱家到沧州办事,赶巧抓到两个私茶贩子,一番酷刑用下来,您猜怎么着那贩卖私茶的头子竟是顺天府尹的小舅子。”
说到这里,魏国公的脸已经慢慢沉了下来。
梁寒却视若无睹,笑意更深,“顺天府尹是您的学生,可私底下竟干些知法犯法的勾当,咱家看在您的面儿上也为难哪。如今您开了口,这事儿就好办了。”
魏国公万没有想到,说了半天,竟入了他的圈套。
一个方及弱冠的毛头小子,如今将司礼监和东厂拿捏在手中,便胆敢横行无忌,连他的人都敢动了。
魏国公心内一哂,面色随即恢复如常,“梁大人一向深知法不容情的道理,缉捕查案更是从不徇私留面,怎么今日竟在本官面前扭捏起来了”
梁寒不由失笑,眸中寒芒一闪而逝,“国公爷是大晋头一等的功臣,咱家人前便是再威风,也得先瞧瞧您的眼色。”
魏国公大笑“梁大人这是断准了本官会徇私枉法,替自个的学生说话”
梁寒满脸春风和煦,唇角微翘“岂敢呢不过是替陛下卖命,多审慎三分罢了,免得手上没个轻重,叫国公爷痛失臂膀,到时候就是咱家的罪过了。”
脸面撕了大半,两人从汉白玉石阶下来,又拱手互贺新年,这才左右分道离开,双双敛去了笑意,眸底透出一股森然来。
回到颐华殿,难得没有瞧见花梨木桌案上的小人,梁寒脸色又黯淡下去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