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归途(1 / 5)

1429年12月15日

在白蔷薇的王座下执行您的裁决。

风霜凄迷, 细雪满路。

飞舞在天穹下的雪絮, 泛着冷冷的, 月的色泽。

还算开阔的雪路上留了一串串的蹄印, 战马的嘶鸣与人的呼吸留下一片升腾的白。

是冬天了。

每一次呼吸, 都缭绕起白雾, 连带着面色似乎都在这吹起的雾里变得苍白。

少年抚摸了手下战马的脖颈,向侧后方的传讯兵扬声吩咐道“在这附近扎营吧。”

他的眼眸在这雾霭里蓝的通透,倒映细雪。

领命后的骑兵迅速点头, 厚重头盔下扬出哨音, 吹响一声短促的音节, 他扯着缰绳向后方的那一小支军队奔走。

骑兵的背影,在苍白的天地间孤零零的, 将军队与统帅们的思想串联。

枣色的马跺着碎而迅疾的蹄声小跑着, 想燃烧雪原的火焰。

马蹄上裹着枯黄濡湿的稻草, 一下一下敲在湿凝带冰的土地上。

“在看什么”伴随铠甲碰撞的声音,吉尔元帅缓缓凑近了过来, 在少年身边坐下。

身前,是点燃的, 用以取暖的明亮火焰。

“在看栋雷米。”立夏折断手里的长枯枝, 添进火堆里。

亮色的火焰中, 燃枝爆裂噼啪。

少年足下的影子随炎光晃动,有漆黑的细细火簇从影子中溢出,轻轻缓缓的覆盖在立夏的脚踝上。

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温暖冷硬的板甲。

少年悠长的目光, 越过山那边遥远的丛林,又跨越一片雪季的原野,追寻到那所位于两区交界之处的村落。

他在看贞德的故乡。

吉尔元帅睁大的眼眸,漆黑的眼底是火光燃烧的倒影。

摇摇晃晃,温热细碎。

溢满了只有经历完未来的人才能够理解的悲楚。

说起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栋雷米。

秘密行军,轻装出阵啊,不对,实际上,这是一次护送贞德返乡的旅途。

来自栋雷米的男孩,要回栋雷米去了。

这种严寒的月份里,就算老鼠都早早囤好粮食不再出洞。

万物枯寂,休养生息。

过冷的气候不利于战斗。因此,无论是法兰西还是英格兰都有一种未曾说出口的默契,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国家不约而同的,在冬季里休战了。

十一月跟十二月,这是没有流血与战斗发生的两个月。

好不容易有了闲暇的空闲,部署完留守防备的军队力量后,贞德打算回他的故乡栋雷米看一看――这,就是对外的理由。

非常合理的理由。

当然啦,实际上,此行另有目的。

他们要去栋雷米,寻找,或者说暂时带走一位名为阿德里安的孩子。

不过这对于那些王亲贵族来说并不重要,没有人会在意他返乡的真实目的。

毕竟在那些人眼里看来,贞德由未来可期的明日之星,变得寡淡无味了起来。

加冕式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除却贞德与法王外无人得知。

那天目睹少年随王离去的贵族们,都以为这将是一个平民统帅荣升贵位的起始。

那么,实际上呢

没过多久,他们发现,这分明是走向雪藏的孤寂。

国王的宠信,是毒啊。

似乎有哪个人,在欢宴的热烈里叹息,却无法泼灭那些酒酿的喧嚷。

直至后来,这感叹才被人们所回想起。

那天宴会上所谓谈论国家未来的诸多论调中,只有这么一句话是绝对正确的。

没有位列贵族,也没有丰厚的金银赏赐,更没有封地。

少年统帅依旧还是最初的那个贞德,那个一贫如洗,只富裕了一腔热血的少年。

在危难里向这个国家伸手而来,信念明烈,眸光似火。

赞美与荣光,胜利与信仰。

赢了战争。

在全法兰西的赞誉里,拥有一切,一无所有。

让那达尔克。

一位除了满身荣光外,满身清贫的救国圣人。

在这雪原一般孤寂的静里,吉尔元帅终于忍不住向少年求证――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像是很犹豫,非常克制的让自己不要将目光偏向身侧的人类少年,“查理七世或者说,扮演他的那家伙,是否做了令你为难的事”

贞德的一生。

这种荣耀却孤苦的命运,本不应该再有人重复。

但是

少年笑笑,对于是否为难,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半扭过身,向这个生前一直追随着贞德的法国英灵问道“贞德,是不是一个耀眼的人”

是否耀眼

星云下,吉尔元帅黑黝黝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