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选择(1 / 5)

1429年7月9日

对不起。

恢宏的颂歌, 典礼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自立夏与查理七世那几句短暂, 却不符合规定的交流结束之后, 一切暂停的流程恢复正常, 重新开始流动。

电影的暂停键重新被点了继续, 只属于两个人的时间被打破。

而刚刚那一段时间的交流就像被人生生剪掉了一样, 却没有一个人表露出异样。

像观看历史的盛大,却又在时间里将其遗忘。

没有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去指责查理七世的行为出格。

除却两个当事者外, 全部人的脑海里, 这段记忆都被尽数消除。

一切的一切, 不过是魔物操纵下上演的戏法。

少年立于查理七世左边不远处,他微微抬眸打量着高台下, 新王的臣子们。

不出意料的, 他看到了那个为贞德的到来做出预言的昂里耶。

那个人低垂着头颅, 发丝枯槁,黯淡无光。

当立夏的目光在昂里耶身上停顿时, 有些突兀的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他愣了愣, 意识到这是查理七世对自己的提醒。

在这个短促的音节里, 加冕式继续进行。

少年回眸, 静静观礼。

哥特式的大教堂,浮雕的耶稣与真主。

在天父的注视下,新王加冕。

教众颂着圣经,在胸前一一划过十字, 闭目祈祷。

信仰的的祝福里,自此,王储终于成为了法兰西的君王。

观礼的臣子面色肃穆,而气氛却绝不沉重,甚至隐隐流露着被压抑许久的欢愉。

是的,一切正如少年所说的那样――

查理七世,是被期待的法王。

太多太多人渴望着新王的诞生了。

没有人愿意国家动荡,没有人愿意朝夕不保,更不会有人喜欢打仗。

在这些法兰西最为黑暗绝望的日子里,始终有人相信着他,并等待着他的再次归来,直至现在才敢真正表露被压制的心酸与泪水。

别误会。

那并非对新王不敬,也并非还停留在过去的沉痛里不曾走出。

恰恰相反,今天是一个令人高兴的日子,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那些灰霾的过往将成为历史,一去不回。

谨以泪水,礼赞法兰西的新生。

被赞誉的救国少年,在为君王行着最后的注目礼。

他莫名有了种预感,一切会比最开始那些极坏的预料要顺利得多。

看着法王眼底的那片荒芜与不在意,少年统帅向他行礼致意,深深俯首。

于是,荒芜动荡起了涟漪,溃散一瞬后,重归平静。

玛门平复了一下呼吸,向少年微微颔首。

托着王冠的主教对此视若无睹,如同早就被设定好步骤的偶人,一步步行至查理身前。

黄金。

珠宝与珐琅,冠顶的钻石。

王冠的丝绒内衬红如蔷薇,在钻石切面折射的光里熠熠生辉。

新王戴冠。

从这一刻起――

“王权永生”

教堂以外,兰斯的人民陡然爆发出一阵高喝,以欢呼恭贺王的诞生。

至此,加冕式结束。

依照事先通知好的次序,所有人都将转行于一早设好的欢宴。

查理七世走在最前方,教堂内部的贵族与骑士追随其后。

行走位置仅落后于查理七世半步距离的少年,注视着他顶戴的王冠,目光悠长。

他就这样看着,连呼吸都放得缓慢。

满身沉静里,只有身上的板甲铿锵成为了唯一的杂音。

少年回想着被信任的那一天似乎也是这样。

高台之上的君主,长阶之下的自己。

羊绒线绣的地毯,色调艳丽浓稠的油画,玻璃花窗透出绚丽的光。

王储查理头戴华贵的王冠,丝绒的内衬红如蔷薇。

战争的总指挥,军队的统帅权,象征王储亲临的特权。

在红蔷薇的冠冕下行使您的权利。

在红蔷薇冠冕的注视下,我将行使您所给予我的权利。

而少年前方的王――

玛门目光向前,实则眼底映出的波光,满满全是贞德的身影。

以及视野范围内稍稍分出去的余光里,他看到了街道边沿野草样盛开的鸢尾。

鸢尾的花期,于温暖的季节绽放。

时值获月。

气温正暖,日光温热。

但是,在这如此温暖的风里,那些盛开的蓝紫却如霜打一样,在太阳光下瑟缩枯萎,落入泥土。

掉落的花下,裸露出鸢尾光秃秃的枝叶,以及无法再被蓝紫色遮掩的,死在其中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