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清婉挥毫写就一首诗作,被周遭贵女公子纷纷传颂赞叹,她身怀“大齐第一才女”的名头,自然不会因为区区赞赏便欣喜若狂,她今日赴此诗会,乃是为在心上人面前显露才华,搏他青睐。
这边诗文咏唱,男男女女争做雅人韵士,皆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情逸态。
另一边,却设着投壶、歌舞、宴桌,另围着一群贵女,热闹喧哗,欢声笑语不断。
为首的女子一身绯色菱纱百蝶穿花春衫,玉臂轻挽着团花洒金绡纱披帛,发间的珊瑚多宝金钗斜簪,坠下一挂圆润东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摇摇晃晃,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光芒。
正是薛亭晚。
史清婉听着耳畔嘈杂喧哗不胜其烦,将手中笔杆一扔,飞过去一个眼刀,怒道,“烦死人了要玩闹怎么不去别处偏偏要在咱们旁边,我看她薛亭晚是存心捣乱”
许飞琼拦住她,“姐姐别恼谁人不知永嘉县主嚣张跋扈,目无下尘,胸无点墨,倒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姐姐何必和她计较”
她压低声音,又道,“听说永嘉县主近来和新科进士汪应连走的很近,若是二人玉成亲事,县主可就是堂堂进士夫人了”
史清婉冷哼,“区区进士夫人算什么那汪应连白衣出身,就算跪倒面前求我,我都不会嫁给他”
正说着话,传来一阵嘈杂,只见一行人姗姗来迟,沿着九曲回廊缓缓行来,一个个身量挺拔,长相俊朗,皆是朝中入仕且年轻有为的矜贵公子。
贵女们纷纷作西子捧心之态,将一颗芳心融为深情眼神,望着心仪之人挪不开眼。
若说得贵女们青睐最多的,还要数那位白衣锦袍,眉头微锁的年轻权臣。
裴勍已过弱冠之年,身边没有父母帮忙操持亲事,唯一的祖母提过几次为他择妻的事,都被他果断婉拒,献庆帝坐着皇帝的位子,操着老父亲的苦心,百般关怀臣子的婚事,千叮咛万嘱咐,叫裴勍一定要抽空出席今日的中秋诗会。
为了叫献庆帝安心,裴勍只得来此赴宴,他一向是出了名的淡薄冷然,孤傲出尘,目无女色,因着心情着实不佳,俊脸上浓眉深锁,迎着一束束让人深感不适的爱慕目光,整个人更是冷的能结出冰碴子。
薛亭晚和德平公主玩了两局投壶,觉得索然无味,随手从桌案上拿来一只孔雀翎毛攒成的毽子,高高抛起,提裙抬脚,轻飘飘踢给对面的德平公主。
“阿晚快看你身后我是不是看错了裴勍竟然也会来这种无聊至极的场合”德平公主将毽子踢给薛亭晚,一手指着她身后,不可思议地大叫。
薛亭晚听着身后贵女们的窃窃私语和低声尖叫,压根连头都不想回,“听父候说,一连三日御书房议事,皇上开口第一句话,都是叮嘱裴勍一定要来赴中秋诗会。皇上都催到这份儿上了,他不来也说不过去吧”
德平公主点点头,连声叹她说的有道理,不料感叹的太过投入,脚上失了轻重,竟是将毽子远远踢飞了出去。
毽子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稳稳当当,毫无悬念地,冲着眉头深锁的白衣上卿砸去。
裴勍是什么人
年少高才,行走御前,总是冷脸示人,就连献庆帝都没见过他几次笑脸。每每金銮殿早朝,此人轻易不张口,一张口便一针见血,直击要害,直叫满朝文武听得心服口服,心肝俱颤。
德平公主哀嚎一声,躲到薛亭晚身后,“阿晚救我”
裴勍正目视前方,提步缓行,忽然有个五颜六色的东西冲到眼前,他眼疾手快,来不及反应,便已经伸手稳稳握住。
还未来得及细看掌中之物,便有一位绯色衣衫的美人儿冲到他的身前。
“一时唐突冲撞了国公爷,实在是失礼,失礼国公爷没伤到哪里吧我看看”
薛亭晚急急忙忙提裙冲过来,没什么诚意的行了一礼,连连告罪,不等他开口,便一把扯过他的衣袖,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细细打量他一圈。
开玩笑这么一个谪仙般的人物,若是被她俩的毽子砸的破了相,受了伤,那些如狼似虎的贵女们还不知要怎么非议她
她的柔夷攥着他的广袖,莹白的芙蓉面上微露担忧,远山眉,含波眼,顾盼流转,额间点缀金色花钿,更衬得仙姿佚貌,不似凡品。
两人离得极近,她身上一股子好闻味道,似花香,似果香,如糖似蜜,诱人深嗅。
裴勍看了眼,便移开了目光,轻咳一声,后退半步,将手中毽子递给她,“我无事,县主多虑了。”
薛亭晚听他这么说,才放下了心,冲他绽开笑颜,伸手拿过毽子,轻启樱唇,“多谢”
她转身行去,心中暗叹多俊俏的郎君可惜脸太冷,话太少,眼睛也不太好使否则怎会看上史清婉那种女人
这些日子京中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裴国公有意和史氏结亲,只是,裴勍看向史清婉的眼神儿,怎么还是往常的冷淡模样
薛亭晚对二人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愿浪费时间多想,将毽子远远抛给德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