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落幕(5 / 7)

他脸上。

李洋扑上去,抄起一旁放着的榔头就狠狠砸向了他的脑袋,直到头盔碎了,工头逐渐没了动静。

李洋把榔头扔了,拿衣服擦着地,匆匆跑回了家,抱起孩子开始下一场逃亡。

就这么,从小河村到五里镇,再到庆安县,后来又陆陆续续去了许多地方。

余鲸跟着他已经两年了,到了咿呀学语的年纪。

李洋靠捡垃圾为生,某一天夜里回家,余鲸开始吐奶,他抱着孩子去医院。

医生告诉他说“估计是先天性肾病,治不好的,做个心理准备吧。”

出了医院,他把孩子放在了公路边上,这里人来人往的,万一有好心人看见捡走了也是好的。

李洋蹲在墙角,抽着地上别人抽剩下的烟,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没有人来捡走余鲸。

孩子可能是饿了,哇哇大哭起来,李洋站起来,转身就走。

身后的孩子哭却如同魔音灌耳,怎么都甩不掉了。

李洋又想起了黑暗中余新叶的脸以及嘱托。

他咬着牙跑了回去,从纸箱里抱起孩子,接触到熟悉的温度和气息,余鲸瞬间止住了哭声,咧开嘴笑了一个,冒着鼻涕泡泡往他怀里钻,勾着他的手指,开口叫了第一句“八八八”

那一年,李洋二十四岁,没有娶妻生子,没有谈过恋爱,却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孩子。

***

“你懂什么懂什么余新叶是自愿的自愿的我没有害他没有害他你们都该死像你们这种没有被人抛弃过的,自以为是的人又懂什么别过来我杀了她”

李洋卡着林厌的脖子把人往后拖,已经快走到了天台边缘。

宋余杭推着女孩往前走“别激动,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把她还给我,我把孩子还给你,我保证不伤害她,怎么样”

刚刚宋余杭递给她的手铐,林厌还攥在手里,藏进了袖口里,即使浑身剧痛神智不清也没有松过。

她跟着李洋往后退“谁说我没有被人抛弃过,李洋,我不知道你过着怎样的人生,但我啊,始终就不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个。”

“我叫林厌,我哥叫林诚,听名字你就知道,我爸选择的是谁了。”浑身大量血液流失的情况下说这么长一段话,林厌不停喘着粗气,呼吸跟扯风箱一样沉重。

“我过的也是阴影里的人生,但是”她略微仰起了头,眼神坚毅又滚烫“我从来没有害过人,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看不惯这操蛋的生活就用自己的双手干翻它,杀人算他妈什么本事”

她话音刚落,那小孩子却又叫了起来“你胡说你根本不了解他,不了解我们过的是什么生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我六岁的时候想上学,可是我们没有身份证也不能上户口,爸爸就去求老师,跪在她脚边求”

“我生病之后不能出门,他怕我待在家里无聊,就用全部的积蓄去废品回收站买了旧电脑”

“我们很穷很穷,我们常常一天吃不上一顿饭”

“我们住桥洞,睡马路,躲厕所你们呢”女孩子眼里渗出恶毒又不屑的光“你们在锦衣玉食,却还抱怨着这个世界对你们不公,凭什么呢”

“那些想死的孩子都是,他们永远也不知道,别人过得多么辛苦,他们又过得多么容易。”

宋余杭低下头,看了这女孩一眼,雨水顺着她的下颌往下淌。

“你还年轻,你也不知道,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容易的。”

旁人只看到了林厌的家财万贯,却看不到她的如履薄冰。

旁人只看到了她的冷静睿智,家庭幸福美满,却看不到藏在这美满背后深深的遗憾。

旁人或许也只能看见李洋的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却看不到两个相依为命的人过着怎样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那口井里仰望着那方天地。

没有经历过,又何曾谈的上真正的感同身受。

但是,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有一杆标尺,那就是道德和法律的底线。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为情,为爱,为钱,为仇也好,只要触碰到了这条线,就是犯罪,就是泯灭人性。

因此,宋余杭也只是说“你有爸爸,你可曾想过,那些被你诱骗杀掉的孩子们,也有爸爸妈妈,他们和你的爸爸一样,和自己的父母相依为命。”

女孩子一怔,颤抖着嘴唇,她在雨水里已经泡太久了,终末期尿毒症让她的身体十分虚弱,几乎快站不稳了。

李洋敏感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又拖着林厌往后退了一步,已经抵上了栏杆,他偏头往下看了一眼,楼下停满了警车、救护车和荷枪实弹的特警,在黑暗里化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蝼蚁。

无人机在他的头顶盘旋,他知道,自己今天插翅也难飞了。

宋余杭推着孩子也上前了一步“你看,即使你对小孩子做了那么多错事,教唆她杀人,打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