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知你这些天,不怕我计谋不妥,不怕我周旋不开,唯独怕我屡经世事磋磨,所护之人护不住,所做之事做不成,折了心志。”
“人之常情,其实不必掩饰。”
萧朔焐着云琅的手,察觉着他掌心慢慢转暖“你当初打仗,父王看着放心,其实也辗转反侧,几次夜里实在睡不着,揍我解闷。只怕你万一初战折戟,一旦打了败仗,会损毁了你的锐气。”
萧朔抚上云琅后颈“你担心我,自可明说。”
“同你说什么是我自己担心,又不是你叫人担心。”
云琅闷着头“我自己胡思乱想,觉得担心,是我自己的事。”
萧朔听着他绕来绕去,不禁哑然,轻声道“你担心我,还不干我的事”
云琅咬牙“不干。”
萧朔怔了怔,抬眸看他。
“我这叫关心则乱。”云琅难得较真,“我觉得担心,和萧小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心志如何、性情什么样,都没关系。”
云琅说得极慢,耳廓滚热,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至于萧朔这个人。不摧不折,外有峰峦岿然,内有静水流深。”
云琅“我要同他求百年,不是因为过往之事、故人情分,不是因为如今形势所迫,相濡以沫。”
“我知他信他。”云琅抬头,不闪不避迎上萧朔视线,“见他风骨,心向往之。”
“求同进,求同退,求寸步不离。”
云琅道“求推心置腹,求披肝沥胆。”
云琅朝他一笑“琰王殿下,过个明路。”
萧朔肩背猛然一悸,迎上云少将军清冽眸色。
他胸口激烈起伏了几次,眼底至胸口一路发烫,滚热炽烈,驱散了最后一丝盘踞阴云。
萧朔伸臂,揽过云琅头颈,吻得极尽郑重,近于虔诚。
云琅还不满意,尽力侧了侧头,含混“回话――”
萧朔阖眼“求之不得。”
云琅像是被他这四个字烫了下,微微一颤,闭上眼睛。
萧朔找到他的手,交拢着细细握实。
一吻终了,两人气息都有些不平。
云琅一样浑身滚热,强压了几次心跳,别过头平了平气。
他坐在萧朔腿上,最后一点志气已全交代了出去,再开口已磕磕绊绊“现在你自行反省一下。”
萧朔敛去眼底涩意,清了清喉咙“什么”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糊弄我。”云琅道,“我觉得不对劲。”
萧朔“”
云琅摸索着身上,凝神品了品。
虽说经萧朔一番折腾,此时经脉筋骨都舒服了不少,但总归不是那一回事。
云少将军虽然未经人事,又在该有人引导的时候去忙了别的,可总见过战马打架,并不全然懵懂“虽说每句都对得上,但定然哪里出了岔子你是不是趁我不懂,设法哄我了”
萧朔身形微顿,静了片刻“是。”
“真哄我了”云琅刚剖白完心迹,一阵心痛,“哄了多少从哪儿开始哄的”
云琅向来自诩饱读话本,一朝让萧小王爷坑了个结实,扯着他袖子“不行,从哪儿开始不对的快告诉我”
萧朔拗不过他,默然一阵,贴在云琅耳畔说了实话。
云琅“”
萧朔“”
老主簿正在外间收拾,看着王爷披衣出门,一阵愕然“这是怎么了”
“我与少将军剖白心迹。”
萧朔坐在桌前,低声道“说好了从此要彼此坦诚,肝胆相照。”
“这不是极好的事”老主簿匪夷所思,“您这是怎么――”
“于是我便与他坦诚,说了实话。”
萧朔道“除开最后,其实都不对。”
老主簿没听懂,茫然一阵,试探道“于是您便又要来外间睡了吗”
“只是今日。”萧朔蹙了蹙眉,莫名很不喜欢老主簿这个语气,“我明日照回内室去。”
老主簿心说那可不,每个今日您都这么说。他看看王爷神色,不敢顶嘴,点头“是是。”
“那些话本。”萧朔道,“给小侯爷送去,小侯爷要看。”
“怎么是给小侯爷”
老主簿操心道“小侯爷看了,您看什么恕老仆直言,您学会了,大抵要比小侯爷学会更要紧些”
萧朔皱了皱眉“我自然也会看,他看是要――”
老主簿忧心忡忡“要做什么”
“无事。”萧朔静了片刻,不再多提此事,“还有木头么同刻刀拿过来。”
老主簿为难“有归有,您已给小侯爷刻了一套生肖加一只猫,还刻了一整套的战车,下次再哄,怕是没什么可雕的了”
萧朔蹙紧眉“那要怎么办”
两人吵了架,他自幼也只会给云琅雕东西、买点心。如今云少将军的胃口叫府上如愿以偿地养刁了,对点心也已不很在意。
萧朔此番自知行径孟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