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3 / 5)

“云公子”老主簿失声打断,皱紧了眉,“您怎么――”

“怎么了”云琅笑笑,“不打紧的。”

他神色平静,向后靠了靠,看了看窗子外头的景色“我要是把这些全放在心上,早该活不下去了。”

老主簿满腔酸楚,低声“怪我,不该提这个。”

“不妨事,我原本也奇怪,萧朔怎么把那一段说得那般熟练。”

云琅咳了两声,拿过汤绽梅尝了一口,忍不住蹙眉“太甜了。”

“这就换。”老主簿忙叫人来收拾,“井水沉浊,要加雪水还是”

云琅笑了“井水也无妨。”

老主簿忙摇头“云公子在外流离,定然受了苦。如今既然回京,该用好的。”

云琅怔了下,靠在窗前,垂眸扯了扯嘴角。

刀疤曾同他提过,萧朔不肯信京中那些流言,从朔方大营一路找他到镇远侯府。

他来要人时,试图给萧小王爷讲个血海深仇的话本,也被打断了。

书房里,萧朔一样一样替云琅找着能解释的理由。泄愤一样,恨恨问云琅,是不是以为他也会如旁人一般,信那些萍水谣言。

云琅闭了闭眼睛。

“我们都知道,当初的事定然有苦衷。”

老主簿怕他牵动心脉,忙道“王爷同我们说过,当时云公子去御史台是救人,阴差阳错。山匪之事,是为驰援――”

“我知道。”云琅笑了笑,“就是这一段,他背得行云流水。”

这些年,萧小王爷也不知同多少人,争辩了多少次。

“虔国公是武人,这些年骑不动马、上不动战场了,脾气是不会变的。”

云琅不想再多说这个,将话头扯回来“知道了这些,定然视我为生死仇敌,欲伺机诛之而后快。”

老主簿欲言又止“没有”

云琅竟料错了“没有”

“没有伺机。”老主簿实话实说,“虔国公知道这些,当晚提着刀就去您府上了。”

云琅“”

云琅有些余悸“然后没拿动刀吗”

“然后王爷去拦了。”老主簿低声,“追到门口,拦住了虔国公。”

云琅无声蹙了下眉。

“虔国公震怒,当街痛骂王爷悖逆不孝,枉为人子。”

老主簿“激愤之下动了手。”

云琅倏而抬眸,撑了下,不防扶了个空,硬坐起来“伤了何处”

“倒不重。”老主簿忙扶他,“老国公毕竟心疼晚辈,手下有分寸”

云琅气息续不上,咬牙沉声“伤了何处”

“王爷不还手,被老国公一刀扎了肩膀。”

老主簿只得如实道“见了血,老国公终归下不去手又气又恼,带人走了。”

云琅被他扶着,胸口起伏,闭了眼睛。

“确实伤得不重,只是皮肉伤,不出半月就好全了。”

老主簿生怕他伤及心神,忙保证“只是老国公那几日一直都在府上,王爷想出去见您,又怕国公对您不利。”

“虽不曾出去。”老主簿轻声,“王爷在府中墙内,也陪您站了三天”

“我知道。”云琅阖目,慢慢调息,“我那时一身功夫好歹还有十之八九,一听就知道,他在墙对面站着。”

老主簿愣了愣“您知道”

“我本来就想站一天的。”云琅磨牙,“那个憨货一直站着,我也不好意思走。”

老主簿“”

老主簿不太想知道这一段,勉强开口“王爷,王爷也不知――”

“罢了。”云琅轻呼口气,睁眼重新坐直,“忽然同我说这个,是要问我的伤吗”

老主簿一腔心思被他陡然戳破,讪讪低头。

“我那时底子尚可,又在宫里好生养了月余,立三日风雪,没什么的。”

云琅道“是战场苦寒,我自己又折腾叫他不必胡思乱想。”

老主簿还想问,看了看云琅脸色,低头将话尽数咽回去“是。”

“至于这伤的来处。”云琅慢悠悠道,“只靠你们还问不出。要想知道,叫你们王爷来把我扒了衣服、绑在榻上,亲自问我。”

“”老主簿身心震撼“您不怕王爷当真这么做吗”

“怕。”云琅当晚回去就琢磨了一宿,计划得很周全,“所以我会在他揪住我衣领的时候,因为受了惊吓旧伤发作,胸口疼得喘不上气。”

老主簿“”

“倘若他还要继续。”云琅道,“我就会昏死过去,人事不省。”

老主簿讷讷“您是打定了主意不告诉王爷,是吗”

云琅心安理得“是。”

老主簿尽力了,拿过座靠垫好,扶着云琅靠上去歇了歇。

“虔国公”

云琅原本没想过这一层,被主簿提了一句,倒有些意动“如此算来,琰王府在朝中,倒也不全然算是孤岛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