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谢泠舟撑着手臂在上方与崔寄梦对视, 一如初次见面、盲婚哑嫁的一对新人,正在摸索如何全夫妻之礼。
他们静静睇视彼此许久,却迟迟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短暂且激烈的情绪易诱激人冲动, 方才在院中, 两人皆凭着一时悸动顺心而行, 如今到了室内,罗帐半掩, 所有杂余之事被隔绝在外, 只剩彼此, 气氛反倒微妙起来。
时间门被拉得无比漫长, 急剧如峰峦波涛般的情意趋近平缓,变得暧昧绵长,叫人犹豫、心生羞怯。
谢泠舟笑自己大了她三岁, 却和她一样生涩, 他轻轻俯身, 吻方落在崔寄梦唇角, 门外忽然有人叩门“公子, 中书大人派人找您,称有急事。”
谢泠舟只得起身,取来狐裘,瞧见崔寄梦面上微赧, 笑道“我还有事要出一趟门, 劳烦表妹替我系上系带。”
崔寄梦倒是松了口气, 从榻上起身,喉咙像是被糖黏住了“好”
她上前替他系好带子,从前他们各过各的,这种只有妻子会替夫婿做的事放在那个吻后更显暧昧, 她四处找话掩饰窘迫“要让他们给你备饭么”
谢泠舟道不必了,看到她闪躲的眼起了点坏心思,握住她微颤的指尖,“我晚些时候会回房,你先歇下,不必等。”
崔寄梦低下眸,他们的关系比从前的表面夫妻要暧昧,却不比那些成婚前就两情相悦的人亲昵。
若他们只是一对未成婚的恋人,一切会循序渐进,先从相互熟悉到如胶似漆,且需顾及名节,不会过火。
可他们已成婚,虽当初约定不谈感情,保持距离,但当真有了感情亦不失为意外之喜,接下来是要继续循序渐进,还是一步到位,似乎都可以。
因而谢泠舟这一句回房让她觉得是自己多想,又不敢不多想,既期盼又恐惧。
入睡前,崔寄梦特地熄了所有的灯烛,谢泠舟回来得还算早,听到采月说她睡着了竟直接去了书房。
崔寄梦心情从极度紧张到倏然放松,再到最后隐有不满。
白日里都吻上了,便不再是表面夫妻,即便她睡了,他就不能过来么
罢了,崔寄梦闭上眼,想到今日因为那一个吻整整一日神思不宁,而他既然还有心思去书房看书,她觉得不公,索性不再等,扯过被子,蒙头大睡。
书房里,谢泠舟阖上门,深吸一口气,从抽屉中取出那几本话本子。
一页页翻过,他依旧无甚波动,耳根子却不听话地发红。
倒不是心急,而是他和崔寄梦今日互表了心意,他们本就是夫妻,没有礼法约束,此事可早可晚。
书到用时方恨少,总得早做准备。
放下话本子后,谢泠舟给自己猛灌了杯凉茶,这才起身去正房,撩开罗帐一看,崔寄梦已然睡下,他索性又去沐浴一番,这才上了榻。
先前他们也曾有数次同床而眠,仍是表面夫妻时,她在身侧,他尚能安睡,今夜互通心意后,反而难眠。
犹豫稍许,他轻轻往里挪了挪,生疏地从身后搂住崔寄梦,感觉到怀里的人霎时僵硬起来,谢泠舟笑了。
“没睡着”
崔寄梦不敢转身,含糊道“睡着了,是被表兄吵醒的。”
谢泠舟手揽住她腰肢,可她的腰与他的大掌想比也未免太细了,怕她难受,他不敢用劲,只虚虚搭着,仍感受到崔寄梦腹部猛地缩了下。
两人都僵硬得要命,谢泠舟无可奈何,替她拉上被子“睡吧。”
然而直到月移西窗,他们都未睡着,原本的紧张都被磨没了,谢泠舟将她揽入怀中“睡不着”
崔寄梦点点头“嗯”
“为何,说来听听”
这不是明知故问她随口答了句白日里睡多了,又把问题抛给他“表兄呢又为何难以入眠。”
谢泠舟话带歉意“白日里欠了表妹的债,尚未还清,良心不安。”
崔寄梦明白了,他这是请君入瓮呢。干脆不理会他,俄而腰间门搭了一只大掌,在后背轻轻游移,忽地用力将她扣入怀里,借还债之名占尽便宜。
白日里那一遭是崔寄梦头一次亲吻,她看的话本子里也还没写到这些,以为亲吻便仅限于此了,却听谢泠舟说“张嘴。”
她不明就里地张了嘴,随即瞪大了眼,揪紧他的衣襟。
怎么会是如此
幸好她睡前用清茶漱了口。
舌尖如此纠缠没一会,谢泠舟松开了她,无奈笑问“要换气的啊。”
崔寄梦窘迫地在他怀里喘着气“表兄也是头一遭,为何会如此熟稔”
谢泠舟噎了下“本能。”
他猜测她大概是还未看完那些话本子,否则也不会如此生涩。
留意到她平复下来了,谢泠舟再度揽上她的腰“无碍,勤能补拙。”
黑暗的罗帐内啧啧作响,动静听得崔寄梦脸热,不知不觉间门,她已将手搭在谢泠舟肩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