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拿着封和离书,心头一阵绞痛,和离书上溅满鲜血。
虽只是个梦,但梦里两心相悦的甜蜜、及后来物是人非的痛楚皆格外真切。
醒来后,崔寄梦郁结了许久。
日后,她去找了谢泠舟“表兄那日的话还作数么”
谢泠舟微讶,问她“想好了”
崔寄梦想了想,笃定点头。
那个梦勾出了她内心最大的恐惧,情意终会消散,不若安稳来得踏实,嫁入外祖家,她所需承担的风险最小。
当初和二表兄定亲不也算盲婚哑嫁,如此说来,大表兄和二表兄又有何区别
但她还是于心不忍,又问谢泠舟“表兄当真要娶我过早下决定,若成婚后遇到了心仪的女子,该当如何”
谢泠舟似对情爱之事很是避讳,甚至不屑,淡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我并非贪恋情爱之人,表妹不必担忧。”
那之后,二人的婚事便定下来了。
崔寄梦神思游走间,采月来了“大公子回来了,说要在这边歇下”
二
采月话里带着兴奋,崔寄梦却是讶异,他们不是约好了,婚后只做家人的么
总归不是为了回来圆房,但崔寄梦还是匆匆起身穿衣,出去前又重新梳理了一番头发,让自己显得端庄些。
谢泠舟正立在窗前,见她进来,略不自然“祖母派了人在外守着。”
原是如此,崔寄梦没想到表兄也会和她一样怕长辈,顿时没那般畏惧他了,讪讪指着一角的贵妃榻道“我个头小,睡那边正合适,床便让给表兄吧。”
话方说完,谢老夫人跟前的嬷嬷端着两杯走进来,恭敬朝二人福身“这是老夫人送来的药酒,大公子和少夫人快饮下吧。”
崔寄梦猜测不是什么正经的酒,估摸着是洞房助兴的那类,但见谢泠舟抬袖掩面,一饮而尽,她又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都喝了,她便也硬着头皮喝下了。
老妇人放心退了出去“老奴就在外头守着,公子少夫人有事尽管吩咐。”
这意思是要在外监督他们。
崔寄梦为难地看了眼谢泠舟,他倒是泰然自若,将外衫褪下“我先去沐浴,表妹先上榻歇下吧。”
看来是要糊弄一夜了,无奈,崔寄梦只得上了榻,好在这床榻够大,两个人躺也绰绰有余,她在最里侧贴着躺了下来。
而谢泠舟去了浴室里,大概是因外头还有个人,他解衣时竟踟蹰了片刻。
因怕过早回去崔寄梦会不自在,索性想等她入睡后再回去,然而泡到一半,谢泠舟骤然想起方才她用过浴池。
虽浴池已清洗过一遍,但他仍感觉怪异,倒不是厌恶,只是觉得异样。
说不上来的感觉。
谢泠舟蹙了蹙眉,最终起身穿衣。
他还是不习惯与女子共用一个浴池,上次落水只是意外。
回到内室,崔寄梦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但僵硬的后背却出卖了她。谢泠舟并不拆穿,在床最外侧躺了下来。
偌大的床,他们各居一边,留出老大一块地方,比先前见面时隔的距离还要远。
但背对背躺在一方榻上,和面对面各自坐在椅子上,感觉截然不同。
罗帐被谢泠舟掩住了,双方气息交融,檀香气息侵入身上,仿佛身体相贴。
夏夜炎热,屋里虽放着冰,崔寄梦却仍觉身上燥得慌,脑袋亦晕乎乎的,她强忍着不适迫使自己入睡,睡意朦胧间她从口中溢出一声低吟,把自己给惊醒了。
环顾周遭,才发现这不是在桂林郡的闺房里,也不是在皎梨院。
而自己原本躺在角落里,不知何时已滚到了床榻中间,抬眼一瞧,谢泠舟坐在榻上,手搭在膝上,静静看着她。
崔寄梦脸更热了,总算意识到自己体内的燥热是因为方才的酒,她倏地爬起来,揪着衣裳下摆,窘迫地道歉“抱歉,吵到表兄了,我大概是喝了那杯酒的缘故。”
旋即疑惑地看向他“为何表兄也喝了,却没事”
谢泠舟淡道“我没喝。”
崔寄梦懂了,他当时抬袖掩着半边脸,大概是趁那时候把酒倒了。
自己怎就没想到呢
她愈发为自己的单纯惭愧“我我见你也喝了,以为那酒不足为惧。”
“无碍。”谢泠舟起身,在抽屉里翻找东西,不一会去而复返,“那酒里当是下了药,这是可解百毒的丹丸。”
崔寄梦服下丹丸,再度躺了下来,没一会体内的燥热褪去了。
可谢泠舟却迟迟未躺下,她顿觉不安,复又直起身,怯生生地问他“表兄,我方才可有失态”
谢泠舟稍顿“并无,放心睡吧。”
他背对着她躺了下来,睁着眼到夜半时分,直到身后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声,这才翻身平躺着。
喜烛尚未燃尽,望着百子千孙帐顶部繁复的葡萄藤纹路,谢泠舟想起初见时。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