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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白谦易第一次仔细端详骆凡的脸。
正如薛赢双所说,骆凡的下半张脸确实不丑。他的皮肤干净而紧实,下颚线分明,而嘴唇虽因病而失了几分血色,然而上唇那点唇珠明显,显得他的唇饱满而立体,甚至有点可爱。
骆凡注意到他的视线,又别过头去,轻声道“丑,别看了。”
白谦易在那一刻有了冲动,想如同昨晚的刑云和薛赢双一样,手欠地去拨骆凡碍事的头发。
然而他强大的同理心让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道“哪里丑,谁说的”
“是真的,经过专业人士鉴定的。”骆凡难过道,“还不止一个人说过。”
“还有这种专业人士国家一级注册鉴丑师吗”白谦易反驳,“如果不是,他们凭什么乱说话我们告他去,判他死刑。”
骆凡笑了,一笑又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疼得身体直缩。
“很疼”白谦易紧张了。
“不疼”骆凡勉强道。
白谦易听他说出“不”字就知道他又逞强,佯怒道“不是说了哪里疼要告诉我吗还想憋着是不是又想气我”
骆凡沉默,片刻后才仿若下定决心一般,轻声道“伤口疼。”
伤口疼。
骆凡声音虽小,但这三个字被他说得千回百转,犹若一只垂死的小动物发出最后悲鸣,可怜兮兮,却又无比自然。
白谦易本就心软,听完后整个人都要化了,顿时声音轻了又轻,哄小孩似的“我们找护士姐姐来看看好不好”
骆凡摇头,又轻声道“我休息一下你能再陪我一下吗”
说完这句,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脸缩到被子后,再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撒娇地说自己疼,说自己要人陪,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更令他无法想象的是,他如此无理取闹,白谦易竟然全盘接受,不仅答应陪着他,听他想休息,还在病床哄着他,直到他入睡。
他一度怀疑自己的麻药其实还没退去,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然而一觉醒来,白谦易却仍守在病床边,一如诺言,从未离去。
这天底下唯一能懂他快乐的是人白谦易。
唯一能让他撒娇的,也还是白谦易。
骆凡闭起眼,回味白谦易朝他说的每一句话,同时在心里感谢他逝去的阑尾。
谢谢阑尾,是你的牺牲为我换来值得一辈子珍惜的回忆。
但无论如何,骆凡的脸皮仍不够厚,此时此刻的他依旧非常怕羞。
他想上厕所,但要他在床上用便盆就像在要他的命,最后他在白谦易的搀扶下挣扎着走到厕所。白谦易要陪他进去,他打死不从,硬是自己忍着痛上了厕所。
就连好几个小时之后的排气也是,两人原本正说话呢,骆凡硬是停了下来,极小声地道“白老师你能回避一下吗”
白谦易一愣“怎么了哪里疼要叫护士吗”
骆凡“我想那个。”
“哪个”
“为一会喝水做准备。”
白谦易还是愣,片刻才意识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两个大男人,搞成如此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白谦易实在不知该如何吐槽。
最后白谦易默默退出去,甚至非常礼貌地等了二十分钟,让这小孩该干的、该害羞的都走完流程,这才若无其事地回去。
如此男德不多见,必须守护。
夜晚,病房仍旧静不下来。
白谦易当初原本想让骆凡住个单人房,不然最次也得是三人房。然而他低估了床位的抢手,最后只能入住八人房。
八个病人,加上陪护者,病房里将近二十人,每组人的生活习惯不同,晚上九点了还静不下来,刷短视频的、看电视的、聊天的,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热闹无比。
骆凡傍晚时睡了一觉,此时清醒着,正拿着手机飞快打字。
白谦易以为他和人聊天呢,便也拿出手机来,和赵京禹聊了几句。正聊着,就见骆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点开来,就见长长的一串英语,是篇短文。
白谦易无语“你刚才该不会就是在写这个吧”
骆凡无辜点头。
白谦易“你是不是想要我骂你该放松不放松,练习什么作文呢。”
骆凡弱弱道“可是伤口疼,得转移注意力。”
白谦易的气焰一下熄了,却嘴上仍作威严道“疼就睡觉,睡着了就没事了。”
骆凡委屈巴巴地闭上眼睛,片刻,他又感觉到一只手覆在了他的被子上,轻缓而有节奏地拍了拍。
他渐渐又有了睡意,然而隔壁几床实在太吵了,他又睁开眼来。
他见白谦易一手哄他,一手拿着手机打字,又道“白老师你专心聊天吧,别管我了。”
“没事,瞎聊呢。”白谦易把手机放到一边去,“是原本昨天要见的人。”
“是你要约会的人。”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