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了柠檬水回去,顾放故作不经意提起“我刚遇见路肆了,他在奶茶店兼职。”
“这都能遇上”乐嘉瑜边戳吸管,边挑起眉,“不过也是,他打那么多份工,学校附近遇上很正常。”
顾放吸了口柠檬水,眉尖随即蹙起。
涩。
可能是刚吃了奶糖的缘故。
他不动声色摸摸兜里的奶糖,毫无跟乐嘉瑜分享的自觉,捂着口袋,仿佛随口打听“他打的工很多”
乐嘉瑜轻飘飘嗯了一声“据说他周末还在做家教,家里双亲离异,具体没怎么听说,不过家境应该不怎么好。”
顾放目光散掉,心脏蓦地被掐了一下。
他抬眼望向斜对面的奶茶店,一会儿工夫,又来了几个客人。
这么说来,路肆的周末便是白天各处兼职,晚上还要在ive hoe演出。
柠檬水涩进了他喉咙。心脏被掐的那一下,力度分明很轻,却泛起绵密的疼。
也许是心疼。
只比自己大两个月,也才十七岁而已。
可路肆的青涩似乎只存于仍不算宽阔的肩膀、未褪去稚嫩的身形,和犹未完全成熟的嗓音之上。除此以外,他的世界,好像已与成年人划等号。
午后到家,帘子拉下,阳光滤了一层,懒懒地洒入。
顾放窝进窗边的懒人沙发里,塞着耳机,边听英语听力,边握着铅笔随便写画。
瞟着窗台上那盆薄荷,描着描着,便不知何时睡着。
醒来时太阳已经西斜,耳机也不知落到哪儿去了,他乱着头发迷迷糊糊坐起,只记得晚上要听演出来着。
看了眼时间。
洗把脸,稍微理了理头发,顾放拿出阻隔剂在颈间喷了喷,又用阻隔贴把腺体严严实实遮好。
门铃响起,顾放去开了门,温声招呼“小谢医生好。”
一队白衣大褂的人就这么进了他家,换上鞋套,并不废话,有条不紊地摆开仪器。只有小谢医生笑着回了声“小放等会儿要出门”
负责顾放身体情况的,有两个谢医生。一个年已秃顶,资历高深,一个尚未秃顶,年纪很轻。一般每周六上门体检,都是小谢医生在负责。
“晚上去听演出。”顾放笑了笑。
“哦,还是那个乐队”小谢医生知道这事,这孩子一年前还住院时便喜欢上一个乐队,偶尔几次身体允许,还会去现场听虽然所谓的现场,也需要远离人群。
但顾放以前从未表达过想去哪儿的意愿,总是乖乖按医嘱待在隔离病房,那偶尔的几次意外,令小谢医生印象很深刻。
“嗯。”顾放眼底闪着光,“现在我能离舞台很近了。”
小谢医生也笑“那恭喜,追星成功。”
初步得到检查结果,小谢医生微微皱了下眉“这个月的发情期已经来过了”
顾放眨了眨眼,眼神飘忽“但我测过,信息素没超标。”
“嗯。”小谢医生点点头,在单子上划拉几下,“等过几天,具体的检查结果出来再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第三次手术很成功。”
晚上演出开始前,顾放叫路柒给他留了束花。
二人在晚凉门口碰面,宋辞青因为大四实习的事,今晚来不了,发消息请他们拍张谢子遥的舞台照青姐是遥遥子的姐姐粉兼妈妈粉,成分很复杂。
顾放没说要什么花,路柒便琢磨着他上回挑花的风格,留了一扎蓝星花,系一根蓝丝带。
蓝星花的花瓣很简单,不比玫瑰繁复重叠,只有简单的一层五瓣,小小的一朵,颜色却是很纯净的蓝,零星点缀绿叶之间。顾放觉得这颜色像水彩,花瓣是洇过水的浅蓝,花心反倒笔触一重,凝出深色的幽蓝。
路柒晃了晃签字笔和卡片“你要写张吗”
顾放摇摇头,从衣兜里小心摸出一张,夹进花束。路柒眼尖,扫了一眼问“这不是上回那张么,还没送出去啊”
顾放红润的唇轻抿,半晌才道“这回一定送出去。”
这回他们来得早,顺利抢到了前排的位子。但演出开始,乐迷们一旦躁起来,便是群魔乱舞。路柒烦恼地抓了把刘海,放弃继续举着手机,伸手拍了拍顾放的肩。
顾放疑惑地嗯了一声,音乐与人群太喧闹,他弯腰偏头才听清。
路柒在喊“你帮青姐拍照,我太矮啦”
也许是喜欢画画的缘故,顾放一般不爱拍照。他喜欢用脑子去记忆一些具有光影美、色彩美和结构美的画面,然后空闲时在纸上复刻下来。
路柒把拍照的任务交给了他,顾放模样严肃地点点头,掏出手机,找好角度和光线,任周围群魔乱舞,自岿然不动,严阵以待。
上一出的raer下场,灯光暗下时,顾放便知道轮到ts出场了。他唇角抿直,眉凝重地蹙起,举着手机,光线骤然一亮时,他便对准谢子遥咔嚓了一张。
也是不常用,不知摁到哪,手机居然闪了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