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的动作顿住。
“路柒去送单子了。”席姐把灌汤包的袋子递上,“肆儿啊,吃了没,来个包”
“不了,我刚买。”路肆走到收银台,把一袋同一家的灌汤包放进台子里面,双手撑着桌面,“麻烦席姐一会儿给路柒。”
“这手怎么了”席姐注意到他左手缠了一圈的绷带。
“小伤,”路肆抬手给她看,“过几天就好了。”
顾放本来想打招呼的。
可路肆走到他身边,却仿佛没看见他,也没表现出一点意外,只顾着和席姐说话。
他纠结了一下,觉得他俩还是不熟,于是扭头便走。
这时,书包却从后面传来一阵轻轻的力道。
转过头去,路肆正倚在柜台边,提了提那束小雏菊,凤眼挑起睨着他。
“你的花,不要了么”
“啊。”顾放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无言以对,埋头往回走,“不好意思,我忘了。”
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他额头,隔着额前的碎发,没碰到实处,像清风吹过脸颊那般轻盈。
“走路时要看路。”
顾放蓦地抬脸,路肆细长的眼眉垂着,眼底蕴有淡淡笑意。
“我在门口便望见你了。”
一霎那,顾放感觉胸口有只耷着耳朵的小兔子,扑通一下,便因为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跳上了天。
柔美的双眉忍不住扬起,顾放接过那束花,说“谢谢。”
席姐剧也不刷了,抬头“你俩认识啊”
“嗯,”路肆很随意地说,“一个班,一个桌。”
“是两个桌,”顾放补充,“挨着的两个桌。”
席姐摆摆手,低头看剧“行啦行啦,知道你俩是同桌了,快走快走,就要打铃了。”
其实还有半小时。
走出店时,路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要去换药吧”顾放用不经意的口吻提醒。
路肆慢慢哦了一声,边走边挑起眉“好像是今天。”
好像
“就是今天”顾放比自己要上药都急,拧着眉瞪他,“有伤就得听医生的乖乖去换药,不要留下后遗症,有后遗症会很难受的。”
路肆被他瞪得愣了愣,明明算是被吼了,却一点也不生气,还莫名觉得眼前是只急了眼的小兔子。
发火的小兔子挺可爱的。
路肆忙撇开眼,避免这样的联想,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换药。”
顾放还是不放心,就怕路肆走到半路又被谁拖去打架了,想了会儿,像决定了件大事似的凝重点头“我陪你去好了。”
小兔子认真点头的样子
真的挺可爱的。
唉。
路肆心里叹了口气,往前快速走了几步“我又不是小朋友。”
“你当然不是。”顾放也点头,“小朋友比你乖多了。”
往上坡路走,前面正好一个妈妈牵着小朋友过马路,妈妈说“宝贝儿今天真乖,有认真吃完早饭呢。”
小朋友拽着妈妈腿“要小红花”
妈妈笑着点头“奖励宝贝儿一朵小红花”
顾放收回视线,朝阳正从山坡上缓缓升起,暖暖的阳光洒下来,晒得他心底也暖洋洋的,刚才的不满已经消散,看向身边走了几步又慢下来,和他并肩的路肆。
“如果按时换药,我也有奖励哦。”
路肆天生凌厉冷淡的眉眼斜过去,没有答话,一面慢慢上着坡,一面心想自己今天真是吃错药了。
居然第一次觉得。
有人句尾加“哦”,不让他觉得装嫩,反而是真的很嫩很可爱。
唉。
说句实话,可爱的同时他心情也很微妙,不回答不好,回答也不好,只能默默走路。
路肆当哥哥、路哥、路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小朋友哄。而且对方居然也还是一只未成年的小朋友。
路肆就这么怀着别扭微妙的心情,在小诊所换完了药,出来时,顾放便将那束酒红色的小雏菊递给他。
在路上,路肆也曾猜想过这束花的归属。
要么拿回家,要么乐嘉瑜,总不可能是景星野吧。
可这束花被捧到了自己面前。
别说他了,就连顾放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真的送出去了,敢想
啊,有理由就是正大光明啊。
这理由便是。
“送你一束小红花。”
路肆眼前,皮肤瓷白的美少年扬起眉眼,耳朵似乎也支棱起来了,朝阳下眸色泛着空蓝灵动的光。
“是一束,比刚才那个小朋友还多。”
也不知道攀比个什么劲。
路肆想起了小时候,他攒了零花钱,很珍贵地买回来,收藏在透明罐子里的蓝色玻璃珠。
从来一颗也不舍得拿给别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