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也才三点半。
闭了眼再睡。
清早闹钟响起,顾放觉得脑子涨得很,明明睡眠时间充足,脑子却没能清空,反而充斥着一些记不起情节的梦,令他一大早情绪便陷入低落。
大概和昨晚老爸的那个问题有关。
他刷着牙,望着镜子中眼眸丧气的自己,吐了口牙膏沫。
说是心里有数,其实没数得很。
他总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踩不到实处,心底总有一块无端焦灼的东西,可等他细细探究,却又说不上来,那块东西具体指什么。在梦境里便忠实地化为无逻辑的情节,连梦都要来跟主人作对。
梦里的爸爸是谁
那个从没见过的父亲,还是那个已经死去的父亲
顾放低头看牙膏盒,留兰香型。
他遗憾地想,可惜没有厂家生产草莓薄荷味的。干脆以后别读大学,直接开个厂好了,专门生产草莓薄荷味的牙膏、香水、洗发水、沐浴露
哇,顾放洗了把脸,被草莓薄荷包裹的世界简直爽呆了。
“放放,没精神啊”苏阿姨把丰盛的早饭端上桌,看了他一眼,“怎么今天又起这么早”
“去学校旁边的花店看看。”顾放咬了口刚烤好的吐司,“反正没事做。”
“高三的学习紧不紧张”苏阿姨也关心起他的学校生活来,“我有个亲戚家的孩子今年也正好高三,成绩差没法哦,到处请人补课,好点的老师一对一,一个小时要五六百呢”
“确实挺贵的。”顾放低头啜了口牛奶。
“要不说好好学习就是给家长省钱呢,”苏阿姨又打听,“放放,你以前在医院,顾总请的那几个老师多少钱一小时啊”
顾放垂睫想了想“好像是按月发的工资,不计小时。”
苏阿姨啊了一声“我亲戚还打听来着呢,看来是不行了。”
“你要联系方式吗”顾放抬头笑了笑,“有个老师也做计时的家教,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
“要的要的,”苏阿姨忙点头,笑着说,“谢谢了呀。”
“没事。”顾放笑笑,继续低头啃吐司。
清早,东门花鸟市场已经热闹起来,素园照旧静静坐落街角。
每次看到都令人忧心,照这样下去,不知多久便会倒闭。
轻细的铃铛声响起,顾放推门而入,一个小姑娘正抱着一大束花冲出来,他忙避身让道,小姑娘从花束后抬起一双大眼睛,惊讶道“顾放”
“路柒”他也颇为意外地眨眨眼。
也许是周六,初中部放假,路柒没再穿校服,而是一身简单利落的日常打扮,蹬着双黑色运动鞋,看起来更酷了。
“我在这儿兼职。”路柒抬了抬,示意手中的一大捧花,“你来买花”
“嗯,”顾放解了口罩,纤长的睫羽低下,“随便逛逛。”
路柒便仰后唤了一声“席老板别吃了你客人来啦”
席姐正一口一个灌汤包,就着豆浆刷剧。
“啊,是你,美少年”席姐嘴边汤汁未擦,便抬起手机,“这回我一定给我对象拍个照过去,她死活不信,她学校还有这么惨绝人寰的美少年。”
定格之前,席姐歪了歪头“我可以拍吗”
“当然。”顾放腼腆一笑,有些局促,不知手脚该往何处放。
席姐指导着“就随意站,哪个角度拍都帅呆了,放心吧。”
拍完,顾放才过了遍她刚才的话,眼底流出些许疑惑“席姐的对象”
他不确定能不能问,席姐却无所谓,摆摆手道“是你们学校的一个老师,刚来教书没几年,估计你也没见着她,不然她不可能没印象。”
路柒去送昨晚的订单,顾放围着刚送来的鲜切花转了一圈,席姐问“有看上的吗我给你打个折扣。”
美少年看花非常专业,一看便是常养花的人,席姐心里点了点头。他注意了枝叶是否油亮清爽,花瓣有无灰霉折痕,花头有无撞伤,最后敲定一小束酒红色黄色心蕊的小雏菊。
“你自己挑吧,”席姐去找包装纸,“送人的话,四五枝就够了。”
顾放偏过头,像一只被别人随口戳中软肋还要自矜的天鹅,昂着下颌,优美的唇线却紧紧地抿直。
“我没说要送人。”
席姐纳罕地看他一眼“我看你挑那么认真。行呀,自己养,一个小花瓶插四五枝也刚好。”
暗绿色的包装纸很衬酒红的雏菊,顾放扫了码,正填金额时,门口的铃铛声再度响起。
顾放来了后才发现,素园怪不得平时这么安静,线下的客人很少,多是线上预订的单子。路柒送的是附近的单子,远点的,就这么十几分钟,已来了四五个同城速递来取。
便以为这回也是来接订单的,顾放将那束雏菊放着,先戴好口罩,却听背后一声“席姐,路柒呢”
这道嗓音低冷,却有着少年感十足的清透。
顾放将口罩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