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天门(这是走刀尖儿啊)(2 / 5)

然后见皇上依旧目中含着期待望着他,就转头继续夸夸皇帝的字。

李治更愁了朕原本与子梧不是很有默契的吗

见崔朝不能领悟自己的深意,李治终是忍不住,直接道“你与姜侍郎这种事不好一直拖延的。今年有裁官事,明年说不定又有旁事。还是早定下来的好。”

听皇帝这么说,崔朝倏尔想到了被自己锁在九连匣中的书信。

那是她交给自己的身后事。

面上不禁露出真切笑意来“陛下,臣相信,她此生,不会与臣分离的。”

李治惊呆了真真乐观啊。

他忽然想起了当年崔朝刚到鸿胪寺,就被挤兑到最偏远的阿塞班国任吊丧使的旧事。

那时候自己替他担忧的要命,他自己也是如此心宽,只道路线荒僻未有人行过,也是多一重见识。

罢了。

崔朝是他年少伴读,其心若何,他自知。

于是李治放弃了启发他,只是将这幅字送给他,然后轻声道“你放心,朕不会置之不理的。”

崔朝

他与皇帝为友多年,彼此颇为心意相通。今日也是极罕有的,他竟然有些不明白陛下究竟在说什么。

不过崔朝很快想起来,刚才皇后带走了姜沃。

晚上应当就能知晓,陛下这是怎么了。

崔朝又不禁想起从前的晋王,也会间歇性的伤春悲秋,尤其是每每见过兄长回来。

陛下啊,对待看重的人,真是很心软的。

不过很快,崔朝心中眼中心软的皇帝就隐去了

讨论起裁撤冗官事的皇帝,冷淡又无情。

姜沃呈上皇帝点名要的奏疏贞观初年裁京中各署衙官员细录。

是的,贞观初年。朝中曾有过一次裁官。

而且是大裁官。

贞观初,百废待兴,国库更是捉襟见肘。二凤皇帝以吏多民少为由,令房玄龄杜如晦两位宰相,负责精简官吏。

且那回裁官,并非从细枝末节开始,而是直接从中央机构开刀

姜沃在整理这份奏疏的时候,已经感慨过了果然是贞观初的裁官,直接就从京城砍起。

反正比明末裁员,不敢动皇亲和中央,只裁驿站小官,结果裁出了个闯王李自成要强。

皇帝打开奏疏。

他已经习惯于看姜沃的密折,打头都是一句话的汇总,没有什么冗言。

“贞观元年四月,京中署衙文武共二千二百六十员。十月,吏部记,减至六百四十三员。”2

大刀阔斧,直接裁掉四分之三。

皇帝对此数目并不惊讶,甚至很熟悉虽说他当时还未出生,但他做了太子后,先帝亦是手把手带了他好几年。

这等贞观初的要事,自然也教导过。

皇帝向姜沃要此奏疏,是想细致了解下当年在父皇压阵,房相杜相筹谋下,被裁撤的官职与朝臣具体都有哪些。

因是三十年前的旧事,又涉及整个京城各署衙和朝臣体系。

单这一份奏疏的整理,就花了姜沃数十天。

就这,还是她在白日在吏部搜集过所有原始数据后,夜里绘制表格之时,崔朝能与她一起。

否则,只怕耗时更久。

这份奏疏,也就前所未有的厚实。

光表格的目录就长达两页。

此时皇帝手里拿着这一份沉甸甸的奏疏,真心实意道“姜卿尽心竭节,朕深明之感之。”

若说个人私事,君臣两人正私下互相腹诽。

但若说起公事来,都就彼此很是感念。

姜沃亦真心道“若非陛下下旨巡幸洛阳,吏部需备大量旧例以挪移行宫,臣也难无缘无故翻阅许多数十年前的旧档。”

且皇帝此番特意巡幸洛阳,还有更重要的缘故和好处

姜沃笑道“在洛阳行裁官事,许多京中皇亲国戚、老臣旧族的叨扰就少多了。”

若是在长安,只怕皇帝裁官旨意一下,甭管是立政殿还是吏部,门槛都得被人踢平。

长安城中水太深,多的是资历老的旧人,当年在高祖跟前都能求个情。各家族封荫官员之间人脉更是千丝万缕,说不定裁哪一个九品官,背后就能牵扯上数个宗亲、勋贵。

因此皇帝闻姜沃此言,边看此封奏疏边道“是,若是在长安,只怕诏令还未出中书省,奏疏和眼泪就能淹了朕的立政殿。”

远不如洛阳来的清爽。

也不必担心那些皇亲、旧臣等能追来洛阳求情连各地县令及以上官员、折冲府官员,私自出界都要仗行一百,何况有爵之人。

姜沃想起在京中的王神玉。

接下来,在洛阳的她若是刀剑,那么留守长安的他,便要做一面坚盾。

但若是王神玉的话姜沃有信心。

皇帝看了两页奏疏,忽然想起一事“瞧朕这记性朕也有事关当年裁官旧事的书信要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