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经天纬地如父皇,也会想着选继承人,将未完之宏业传承下去。”
而且是不再急切紧绷,而是坚定有序的一步步移下去。
李承乾很快理解道“农为政本正是如此。父皇是极重视劝课耕织的。”
“我之后,必亦有后人移山矣”
她站在了一个全新的。
泪如雨下。
最根本的,永远是制度问题。
“父皇说过大道远而难遵。”
空气中满是用以驱虫的艾草燃烧的气息,有些微微的发呛。
熟悉的声音和话语自耳畔传来,让姜沃倏尔回到贞观二十二年冬日
坐回来时,抬头见深沉夜色如压在肩上,不免又想起自己将来要面对的漫无边际的大山她不单想陪着皇帝和媚娘,一起行打压门阀世家的事儿,她心中亦藏着更大逆不道的想法,让女子也能更好的走入这世间。
等待多年的媚娘成为皇后,她深入朝堂都已做到,甚至还已经兑换到了农作物与航海两本指南。
李承乾看着眼前与自己剖心倾谈此事的姜沃,更安定些而且,雉奴道不孤。
就比如助产士。
让那些世家门阀,把吃了的吐出来。起码,要阻止他们继续吃下去。
“师父,我生怕自己终此一生,都是愚公移山。”
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内心安静了许多。
他很欣慰。
大道向来幽远难行。
姜沃与李承乾坐在袁天罡墓前,两人是生者,忆起的却都是故君、故师、故亲的期盼。
帝后坚持让崔朝陪她同行,暂将方满周岁的公主暂时接回宫中,媚娘道“虽说宫中还未彻底理顺,但你此去不足月,我多上心就是。”
“我亦是从那一日起,就一直想梦到,这世上有没有什么良种,能够亩产比现在的粮米多许多,多到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能够吃饱。”
在袁师父周年祭礼前的一夜,姜沃独自一人提前来至墓前。
李承乾认真听完,然后道“所以父皇要压制门阀世家你不知道,贞观初,有多少税赋收不上来,国库有多穷。然父皇还是精兵简政,裁处官员来省钱。父皇曾苦笑道并非百姓不勤,若再以税加之,百姓就只好去死了。”
还要节流。
姜沃听到这个称呼,还是下意识回头。
李承乾的侧颜在黑暗中微微模糊。
顿首。
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她真的能做完吗
天下土地只有这么多,不光要开源,要得到好的良种。
“师父,哪怕终我一生,是愚公移山,我也会移下去的。”
其实姜沃一直确定她的本心是什么
颇有些意外“大公子。”
他先开口道“太史令为何事所惑”
亩产再高,也得百姓有亩才行。
夜风吹灭灯烛,姜沃就起身去重新点起来。
“如果绷得太紧,若是一事落下大憾,你或许会再也走不出来了。”
只要先人逝去者,不是消失了,而是被传承下来。
姜沃恍然间以为看错了人
而她,也终会成为先人。
叙过别后事,李淳风温声道“袁师临终曾提起你,要我再次转告前路漫漫摇摆不定之时,要静一静心,想一想你的本心。”
竟然也就在墓前坐下来。
“太史令。”
“世事难料,你怎么能保证,总如你设想的一般去进行”
这一夜,两人都未离开,就在此说起京中事、世家事、粮米事、朝堂事。
果然李承乾又道“我是很久后才明白,韧比坚重要。”韧,柔而固也。
何为传统,只是存在,就自有泰山压顶一样的重量。
这座山显得更高大更坚不可摧了。
夏日夜晚,风温热,蝉鸣响。
姜沃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与李承乾讲了人口陷阱。
李承乾见她转头望着自己,似乎没听清,就又重复了一遍“我方才道,你不必绷得太紧。”
见清晨已到,李承乾便再次上了香烛,告辞离去。
是世家豪族的土地兼并。
姜沃深深触动这话,必是大公子多年心声。
李承乾的话往往一针见血,给她的启发感触良多。
与上次冬日入蜀相比,这次她到的很快。
时间总是不够用。
并不是得到良种与高产量的农作物,百姓就一定能无饥馁。
姜沃再见到李淳风时,亦不免落泪。
“听闻明晨是袁师的周年祭,我便提早一日过来了。”
“大公子可还记得,当日在黔州,我曾与你提起过,先帝所期许的后世。”
师父
人类在研究历史中,提出了马尔萨斯人口陷阱人口增长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