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
他一张英俊脸孔十分有冲击效应,皮肤看不出一点瑕疵,下颚那里刮得干净,气质矜贵。
眼神和他的语言一样,淡泊无比。所以文澜的第一感觉没错,他们现在连路人都不如
她笑了笑,算是比较淡然,“忙归忙,要照顾好自己。你看,又瘦了。”
他脸部轮廓更分明,她是雕塑家,怎么可能逃过她的眼睛,轻轻几眼,就晓得他变化了哪里。
把茶推给他。
他没有拒绝。
稍稍抿了一口,他就离开唇边,端在手上,靠着自己的大腿。
他眼睛瞧过来看她。
文澜对了一眼,接着垂眸喝自己的。
她显然已经把单手干活练得炉火纯青,喝着,喝着,不知道说什么。就垂着首,听他说。
“最好养上半载,雕塑工具繁多,别因小失大。”
“我会的。”她点点头,语气带着适当的笑意。一副平和模样。
他突然站起来,“出院让韩总来接你。我先回去了。”
他一站起来,空间门中隐约有海洋香调的幽香飘出来。很淡。
彼此无法接近。
上次他过来,文澜眼睛看不见,她撒娇,试图和好,让他帮洗水果,还亲手喂她,当时他挨着床侧,文澜闻到他身上男士香水的前调。后来在长江的邮轮上,他们也近距离接触过,他身上同样有那款香型的气味。再往前推,他们在山城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他来工作室看她,身上也喷了同款香水,并且是前调中。
香水分前中后调,鉴香能力高的能完整分出这三种调。
他来见她,好几次都是在前调中,也就是说,是在见她的前一个小时内所喷。
她当时幻想,如果不是在意她,他何必讨好她,特意喷了她喜欢的香水来见
她抓住这些类似的小细节,推断他是爱她的
可他那晚在邮轮上不承认。
第二天她约他去利川,他就没再用那款香水,而是选了一款运动型香调。
好像故意打破她的推断,他用香不是因为她,只因礼仪、爱好。
他站起来后,文澜没有站起,抬头看他。
他侧着身,阳光将他侧影衬托得更加立体分明,没有多停留,几乎随着话音,他步子就到了门口,并且回眸对她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别送。”
其实也没什么可送的。
两人的谈话明显冷场,他们之间门,在七年的婚姻之后,剩下的是一地鸡毛,和她的顽固深情、不放手。
一旦后者,关于她的坚持部分消逝后,只剩一地鸡毛了。
谁面对着一地鸡毛都不好受,不管是他,还是她,所以没有了她的强迫式撒娇。这一回,她甚至连他带来的水果有哪些品种都没有在意,更加不可能像上次一样低声下气,讨好亲密的叫他老公。
老公这个称谓,在当时多么讽刺,文澜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不在意
而这一次,她只闻到一股淡香,分不清哪个调,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门和近距离,叫她去揣测。
轻描淡写送走了他。
他背影一下就消失在她眼底。
文澜仍然坐着没动,脸上没有任何大的表情,他走之前什么样,现在继续什么样。
接受了,坦然了,和平了,如他愿了,就这样了
她表情如是说着
但是,她能从两周就能出院、硬拖到第三周才出,里面多少等待与期盼,所有人都知道,包括她自己,她在等他来,也等最后的结局,现在这最后的结局来了,其实在他迟迟未来前结局已然暴露,她非要等到确切的那一刻来临才死心。
也许很快,也许很短,在他身影消失后,孤独坐着的人突然抬手,狠狠地砸掉了杯子。
红茶与骨瓷碎片从墙壁滑落,茶水在墙壁画出向下的图案,瓷片留下深浅不一的伤痕。
一地狼藉。
梅森的杯子就连碎裂声响都与众不同,清脆震耳。
文澜流泪了,瞄了那些碎片一眼,想起结婚时和他一起挑选的梅森瓷器,有多少回忆,就有多少同等的恨。
这是一个炎热的上午。
不管是外界环境还是人心
那团猝不及防的声响发生时,所有动静都被吓了一跳般戛然而止。
连走廊里正往这边走来的女士高跟鞋都止住。
声音与其说巨大,不如说突兀,就这么突然地一下子发生了,骤然而暴怒着。
走廊正明亮,是晨光,从尽头的窗口打来,照着男人的背。
他一手还呈从门把手离开的姿势。
尹飞薇眯了眯眼,试图看清眼前到底是怎样的景象,可是看不清,晨光逆着,看不清男人的脸。
她于是抬脚,迈了两步,却心虚地不敢接近这些年,她早习惯了和他保持距离。
“霍岩”她叫一声,很微小,似乎也像是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