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在沉沉的夜色中显得厚重了不少。
腥红色的迎亲队伍在黑夜中若隐若现,凄厉的唢呐声刺破黑夜,使人闻之毛骨悚然。
扶苏便坐在队伍前枣红色的马上, 马那看上去高大雄壮, 但马蹄落在地上,却不闻一丝声响。
他脸色略有些苍白,嘴角依旧挂着习惯性的微笑,但眼神却是混混沌沌的。
“长公子”
王莽刚想上前去,却被阮陶一把拉住。
“先别轻举妄动,这玩意儿太凶”阮陶一脸严肃道。
闻言,王莽默默地默默紧了手中缠了符咒的木棍, 他明白这个时候必须得听阮陶的,不能乱了阵脚, 否则长公子救不回来,说不准他们自己还得搭进去。
三人站在原地, 静观其变。
跟在新郎官儿与前排吹奏乐器之人身后,抬着花轿的八人,个个肢体僵硬、皮肤幽绿、双手平举伸得笔直,前进的方式乃是一蹦一跳。
“叮铃”
“叮铃”
“叮铃”
抬轿人一蹦一蹦的前进,花轿上的银铃,跟着一颠一颠的响。
花轿后头跟着一群小童,他们统一穿着红色的吉服,头上挽着双丫髻, 蹦蹦跳跳地跟着队伍走。
一边走嘴里一边唱道
“红盖头、盖红头, 盖着山涧的红骨头;
哥哥抬、舅舅埋,一锄头便开出花来;
金娃娃、银娃娃,姑娘生了个胖娃娃
胖娃娃、笑哈哈, 郎君抬轿新坟下”
唱歌的小童们面色惨白、两腮却被胭脂画得像个猴屁股似的,猩红的嘴裂开成同一弧度,小小的脑袋跟着歌声有节奏的“咔咔”摆动。
四周的雾似乎粘稠了不少,迎亲的队伍离他们越来越近,几人鼻尖开始萦绕着一股甜腻的腐败的腥臭味。
“季珍兄”王莽上前拽紧了阮陶的衣袖,紧张的要命。
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长公子就坐在离他们不远的马上,但是他们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浓雾似朝着人骨髓里钻似的,刺骨的冷,让人忍住不哆嗦。
夜色中,这猩红色的摇摇摆摆的迎亲队伍,显得格外的阴森诡谲。
“他们这是要将长公子带去哪儿”杜子美低声问道。
“成亲。”阮陶眼神暗了下去,“现在抬了新嫁娘去,自然是要去拜堂了。”
阮陶突然想起了什么“咱们来的时候,是不是在那头看见了一座山神庙”
杜子美愣了愣,随后细细回忆道“是虽说离得较远,但是在半山腰上看得见灯光,那处按理说不会有人住,应当是座庙子”
这姑娘坟中的厉鬼依山而居了这么多年,如今要拜堂成亲,自然是要找一处地方的。
看着四周一片旷野,山上也多是松柏,槐树也不见一棵,能让她拜堂的地方自然只能是他们来时遥遥看见的半山腰上的那座山神庙了
思及此处,阮陶对身边的二人道“走咱们去山神庙蹲着”
说罢,几人便一路往回走,走回到一处岔路口便见到那座在半山腰点着灯的地方。
漆黑的山头、一望无际的旷野,那摇摇晃晃的光并没有让人感到安心,反而让人觉得那像是魑魅的陷阱,不敢轻易靠近。
“咱们真的要去吗”王莽小心翼翼的问道。
“咱们不去长公子就要和那个女鬼睡棺材了”杜子美将王莽推了一把。
几人披着夜色朝着半山腰上的那处去了。
一条羊肠小径直通半山腰,长莎蔽径、蒿艾如麻,整个天空昏黑似磬。
几人一路用棍子赶着蒿草,沾了一满袍的夜露总算是来到了那座山神庙前。
庙子不大,看样子已经荒废了许久了。
庙门斜着、歪着倒在一侧,站在庙外便能看清庙里的全貌一张破旧的木供桌上摆着一个看不出模样的神像,两旁的烛台上各点了一支红蜡烛,摇摇晃晃的火光照着四周斑驳狰狞的壁画,给黑夜平添了一抹阴寒。
庙外面是残垣断瓦,院落里满地荒草与碎石,门口的石狮子损毁得到是很统一,都是没了脑袋。
那切口十分平整,像是直直断下来的。
夜很静,静得在这夏日间连虫鸣都不闻一声。
“咔”
不知是谁的脚踩断了一根树枝,顿时伴随着“轰隆”声,整个山神庙开始地动山摇
“怎、怎么”王莽抓住身边的阮陶,稳住了摇晃的身形。
阮陶努力稳住脚下,侧耳细细听“轰隆”声的方向。
只听那声音从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