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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灼草草整理了仪容,没有起身,而是望着那扇紧紧闭合着的门,回味了一下,觉得是自己的指令有歧义,算自己不讲理。
不讲理就不讲理吧,他活该,他受着。
至于门内是什么光景,他到底是真的害怕挨揍还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失态而偷着乐
宁灼轻轻攥拳,不大熟练地捶着腰眼,懒得去想。
与此同时。
在狭小而干净的洗手间内,单飞白半俯下身,一手下移,一手抵在墙壁上,实在忍耐不住,就攥紧拳头,闷闷地往墙上狠捶上一记。
他专注地望着镜中自己指背上、面颊上的痕迹。
他一声不出,把东西连着声音一起统统咽了下去。
宁灼发了许久的呆。
直到听到洗手间里的水龙头开了,淙淙地流起水来,才想到姓单的从进去后就没来得及洗手洗脸。
他想象了一下单飞白嫌弃的表情,面色沉沉地起身,心里两种情绪交纵穿插
一是把小狼崽子油光水滑的皮毛弄脏了的快意,二是想推门进去把他打一顿。
在两种怪异情绪的交织作用下,宁灼成功地把自己祸害失眠了。
熄灯后的一小时,他静静爬起身来,游魂一样下了床,坐在桌子旁边,注视着已经熟睡了的单飞白。
他不知道是允许单飞白做了这件事的自己先越了界,还是手口并用的单飞白先越了界。
他只知道,这事儿办得好像不对。
具体哪里不对,他也说不上来。
这种矛盾感,贯穿了和单飞白相处的始终。
宁灼发现,自己是既信他,又不信他。
宁灼放心把一些核心的、要害的事情交给去做,却不肯把自己交出去。
这很怪。
因为他对其他人是反过来的先交心,再办事。
夜色很静,够宁灼把过去发生的一切重新想一遍。
他想,过去,他豁了命救下单飞白,再加上这一次,他有后悔过吗。
经过思考,宁灼自己给了自己答案不后悔。
那么,有怨无悔,又是为了什么
宁灼望着单飞白的床,琢磨了约有半个小时,想出的答案是带了赌气成分的“吃饱了撑的”。
他抬腿上了床。
等到下铺发出咯吱咯吱的细响,单飞白才保持着匀长的呼吸,缓缓睁开眼睛。
他还以为宁灼在黑暗里默默窥伺了他那么久,是要来掐死他。
没有掐死他,那就是有感情。
不管是好感情还是坏感情,只要有情,他就能行。
单飞白最怕宁灼要和他划清界限。
他正要放心睡过去,突然听到宁灼从下铺传来的声音。
“喂。”
单飞白没吭声。
下一秒,他的床板被下面的一条腿结结实实一蹬,整个脱离原位,差点让单飞白腾云驾雾地从上面飞下来。
宁灼“别装,我知道你没睡。”
单飞白扶住床边,探出个脑袋来,作老实鹌鹑状。
宁灼坐起身来,在黑暗里和他对视,距离拉到了咫尺“你当初捅我一刀,后不后悔”
单飞白知道这是个认真的问题,于是认真地给出了答案“不后悔啊。”
不是他来,就是其他人来。
本部武按着抽痛的太阳穴,闷声喝道“滚”
小鸭子是第一次在床上伺候人,可也有两三年陪酒的经验,哭也不敢哭一声,捂住自己流血的额角,飞快地滚了。
单飞白“”
第二个是“傅爸爸”。
他还特意分出了两个人,一个跟着宁灼,一个跟着单飞白。
进来的是狱警,脸上带着谨慎又歉疚的神情,像是带着急事而来、不得不打扰老板工作的谄媚小科员“本部先生,打扰一下有个警察来找你,请您现在来一趟会客室。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朴队长看林檎他们还不走,在心底不屑地嗤了一声。
朴元振队长公事公办道“我是隔天一上岗,了解的情况有限。知道的,我答您,不知道的,我也编不出来。”
但鉴于他的态度,林檎知道即使自己追根究底,也无法从他嘴里问出更多情报,于是问了第二个问题“监狱这两天有新人进来吗”
他宁愿是自己。
上头特地交代,让他们多打着点精神,做好检修,别再把活干差了。
只听他讲了一个字,林檎就蹙起了眉头“怎么,不舒服吗”
朴队长把他们的水杯当着他们的面扔回了自动垃圾回收箱,随即站到门边,礼貌地居高临下着,随时准备拉开门送他们出去。
本来就对自己人身安全深感忧心的本部武,顿时把金虎划归为了“废物”一流,打算一会儿联系下孙叔,给他换一批新的雇佣兵进来。
这样,他就能做宁灼心里的头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