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每代都设钦天监,钻研天晴雨雪之事也钻研了成百上千年了,却也依旧说不准。
天威难测!可以预测,却谁也无法给出个准确的答案来。
当然,对总是算不准之事,曾在掖庭呆过的温明棠也听宫里钦天监那些人说过了:“《周易·系辞上》曰‘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总有一线变数,偶有算不准也不足为奇。”
当然,这一线变数看钦天监的测算结果的话,也委实多了些,实在够不上‘偶有’二字。
因为这种事,不止宫里无数人调侃钦天监就是个白领俸禄的浑水摸鱼衙门,就连宫外头,民间也有不少人嘲笑钦天监的‘偶有不准’当改为‘经常不准’才是。
可……就是这被多少人调侃的‘不准’,林斐……在温明棠的印象中,却每每出门都是根据钦天监的预测出门的。
“即便多次不准,可只要准了一次,这等大雨就足够浇的人一身湿了。”这是林斐曾说过的话,温明棠看了眼外头漂泊的大雨,深以为然。
不过这场大雨,钦天监虽算准了开始的时辰,这结束的时辰却依旧是‘偶有不准’的算错了,有被大雨所阻准备好了克扣一个时辰的银钱,准备好了待到辰时末雨停再出门的,可面对辰时已过,巳时将近时仍然不见小的雨势不由傻了眼。
这雨依旧不见小,所以……是该出门还是干脆今儿就不出门了?若是该出门……既然总是要被浇个一身湿的,那方才等的一个辰时,被克扣的银钱算什么?白等这一个时辰,也白被克扣了银钱么?若是不出门,雨势若是小了……那还出不出门了?
一场雨引得未出门的众人犹豫不已,对那等早早出了门的却全然没有这等顾虑了。辰时末,将公厨交给杂役们,温明棠等人得了空,那厢的林斐也起身走了过来。
汤圆与阿丙见状,立时寻了个借口没有跟来,目送着林斐同温明棠踏出公厨的背影,汤圆忽地捂嘴轻笑了一声,对阿丙同身旁的纪采买小声道:“没想到咱们林少卿这般的人也会做起在一旁静静等着温师傅做完活的事。”
“有时遇上了雨、雪天,阿娘未带伞,每每回家总是抱怨我阿爹‘也不知道学人过来送个伞,接她回家’云云的,我阿爹却是不以为意,总道阿娘‘那么大的人了,又走不丢,有什么好接的,再者他也忙得很,哪有这闲工夫’。”阿丙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唏嘘了一声,说道,“我阿爹那活计虽说不闲,却比不上林少卿这么忙的,可见……真想接阿娘还是抽得出工夫的。说到底,二人也不过搭伙过日子罢了!”
“我知道这个,我阿娘出门有时遇上了雨、雪天,我阿爹便会驱着车去接阿娘。”汤圆说到这里,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别样的情绪,唏嘘道,“我阿爹阿娘是当真相中了对方才在一起的。”
什么承诺都比不上老袁活着时‘并未续弦’的举动来的更重,这一点,大理寺的杂役们闲聊时便常感慨:“话本子里的夫妻情意虽说日常周围罕见这般情深的,却也不是没有,譬如老袁和肖娘子,可见也是有真真感情好的夫妻的。”
“自是如此。”纪采买顺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看了片刻之后,转头挪揄的看了眼汤圆与阿丙,说道,“听闻阿丙每日都是将汤圆送至家中方才离开的?”
被打了声趣的两人都不好意思了起来,见两人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纪采买这才说道:“若当真遇上了好的,自是要好好珍惜的。百年修得同床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好生不易呢!”说话间语气颇为感慨。
虽雨势不见小,可从公厨出来之后,便能踏上那条连通大理寺前、中、后院的长廊了,任凭雨再大,走在可避风雨的长廊中,也不会被兜头浇下的雨水所淋湿。
雨帘的遮挡看不清外物,一切都变得朦朦胧胧的,经过昨日二人提及赵莲的,能看到莲花石雕的长廊位置时,林斐停了下来,反问温明棠:“那个刘氏的家里人,你可知道是什么境况?”
温明棠闻言顿时挑眉,笑道:“我知这人命案于你而言不难,难的根本不是这个案子,而是人。”
“是不是人的,都在案子之外,既在这个衙门,要拿人也好,要办人也罢,都要看案子同证据说话。”林斐说道,“那刘氏这般斤斤计较的人,却只口不提家里人,要么家里人死绝了,要么便家里只剩一个她不能计较的男丁了。若是她姐妹的话,以她尖酸爱嫉妒的性子,多半也是要被计较的。男丁的话……若只有一个,她多半是不敢计较的。”
“刘氏有个兄长,叫刘耀祖。”温明棠说道。
这个名字一出,两人皆笑了,林斐点头道,“与我猜的差不多,既名唤耀祖,身为姐妹,想来未出嫁前,刘氏便是不敢同他计较的。且这‘耀祖’当也过的不好,并无长处,否则,早被她提出来显摆了。”
“赌。”温明棠指了指自己的手指,又道,“赵司膳提过一嘴,接亲的时候见过一次,那刘耀祖被赌场的人剁去过几个手指头,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却因少了几个指头,使得做活时有些使不上力。”
如此……便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