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朕对你、对太子、对老六和贵妃都太无情了朕是对他们无情,可对你如何,你扪心自问,除了蛊毒还有哪件事对不住你便是对老六和贵妃,朕也没想过要他们死朕打算把老六圈禁封地,只要他安安分分,一样衣食不愁,长命百岁”
“父母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子鹓,等你坐在我这个位置就会明白我的苦心。”
“父母爱子,非为报也。”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耳熟的声音,元狩帝回头看去,却见是他以为死在逼宫谋反里的老六,还有老五也跟着来,两人眼眶通红,神色哀戚,怨怼之色溢于言表。
“那我们呢”晋王问“父皇,我们不是您的儿子吗”
元狩帝脸颊抽搐,算计的时候下了死手,当面被质问竟然没能铁石心肠到底,语噎半晌,还是败于心头那股涌起的愧疚感,没说出更绝情的话来。
“世人无不偏心,父母偏疼某个孩子很正常,连母妃也爱我多过于三哥,可母妃从没想过推三哥去送死。您说您没想我母妃死,可我母妃被你逼自尽,遗体照样被利用到底,您还说您没想我死刚才霍惊堂说我死了,您第一反应是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您还替他开脱宁背弑子恶名也不舍得霍惊堂落下手足相残的骂名您怎么能偏心至此”
晋王恨得咬牙。
五皇子感同身受,忍不住心酸鼻酸,垂头不语。
“您难道不知道逼宫谋反是什么下场您难道不知道我会自尽英明如您,陛下,您当真没想过我和母妃会自尽的下场吗还是想过了但无所谓,分量远远不及霍惊堂登基”
“放肆”元狩帝面子挂不住,怒斥道“你以什么身份质问朕”
晋王一字一句“我今日宁可被废为庶人,只以您儿子的身份质问您,父皇,您当真没想过我会死吗”
元狩帝愣住,眼神闪烁,脑子纷乱,没能立刻回答。
如此反应已能说明答案,晋王心如死灰,拱手过头顶,三跪九叩“臣明白了。臣会令外祖交出定州兵权,自请去封地,无诏不出,不问朝政,安分守己,在此发誓永远不与新帝为难,如违此誓,不得好死,永堕阿鼻。但有一事相求,求陛下将臣生母遗体归还,臣带她回封地,不会再碍陛下的眼。”
“你”元狩帝有点心慌,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五也跪下来,三跪九叩仿佛就此了断亲缘一般。
“陛下,臣也愿意自请封地,无诏不出,永远不会插手朝政,一心一意拥戴新帝。”
二人一同磕头,齐声说道“求陛下成全”
“”元狩帝脸色阴沉,回头看向霍惊堂“这就是你今晚的目的你们都不要我这个父皇,都只想和我当君臣”
霍惊堂撩开衣摆,跟着下跪叩头“您偏爱于我,我亦如此。所谓君父,君于父前,但我私心里,您先是我的父亲,再是君王。臣子会怨恨君王的无情和抛弃,儿子会怨却永远不会恨他的父亲。我因蛊毒被弃用,虽心灰意冷,但之后您吩咐下来的哪桩事没尽心竭力去办不全因为您是君我是臣,更多因您是父我是子。”
元狩帝“你不怨恨,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安排”
霍惊堂“我不想当皇帝。”
元狩帝“胡闹你不想当皇帝为什么去西北私底下为何招揽那么多谋士你曾试图招揽陈师道,和高同知他们私下往来,我全不知道吗你的野心在我这儿昭然若揭,现在和我说不想,我怎么相信”
霍惊堂不多解释“陛下,请您另择储君臣这辈子只有赵白鱼一人,注定断子绝孙,除非您愿意看到江山易主,朝堂动荡”
元狩帝怒目而视“你威胁朕”
霍惊堂“陈述事实罢了。真正的威胁,臣觉得您暂时不想看到。”
元狩帝目眦尽裂,伤心透顶,气得手抖,不住点头“霍惊堂,两江大案时,你为了赵白鱼破我一盘棋局,因是亏欠于他,我便不追究你。而今你又为了他,不当皇帝,还威胁我你威胁的人是你爹,是为你殚精竭虑的亲爹你真当我不敢杀赵白鱼你以为那点亏欠,以为他救过朕的命,便足够朕原谅你们今日的忤逆”
霍惊堂“小郎早与我同生共死。”
元狩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命是朕给的、是你娘给的,他赵白鱼算什么东西”
“臣在四年的蛊毒折磨里死过一次,现在这条命是赵白鱼给的,他是我百年后同椁而葬的夫郎。”霍惊堂抬头,瞧着气得眼红脖子粗的元狩帝,心生无奈“陛下何苦”
元狩帝连连冷笑“朕不缺皇子,你们既然称臣,想必不在乎被废黜皇子王孙的头衔,但愿别后悔。霍惊堂,你不愿意要储君之位,多的是人争得头破血流,朕不是求着你但朕给你的东西,你愿不愿意都得受着”而后环顾跪在地上的三人,冷哼道“既然都喜欢跪着,便在这里跪个够”
言罢甩袖离去。
三人就这么跪在祭天坛,月落日出,酷暑当头,阳光毒辣,往祭天坛的石砖上倒杯水估计都能烫冒烟。
霍惊堂和霍昭汶身体强悍,晒几个时辰不碍事,倒是五皇子娇生惯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