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让谁家的小子行差踏错了,又让谁家姑娘攀龙附凤了,这些都是大家司空见惯的事。
但在老街上,所有人提起阿皓都会说“崔家的老太婆有福气啊,能有这么个好孙儿。”
他们都知道阿皓在平城的大公司做事,收入很不错。
可每回回到老街,阿皓还是那个阿皓,会帮这家老头子换灯泡,替那家老太婆修洗衣机。他陪老人们打麻将,喂牌喂得大家笑开了花。
有一年春节,方伯感慨万千地说“你比我自己的孙儿更像亲孙儿。非亲非故的,对这条街上所有人都这么好。”
阿皓说“我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不也是你们把我当孙儿一样养大吗”
他记情,所以一直牢牢记得在他和阿婆相依为命的这些年来,旁人送来的哪怕一口水、一粒米。
阿皓没有在家待太久,等到阿姨上门,陪着阿婆一同去菜市场买菜,他就离开了。
上车后,他没急着驶出老街,而是调出手机上的资料,默不作声看起来。
邮件是加了密的,来自陌生邮箱。
附件打开似乎是一个人的履历,但又比普通的工作简历更加详细,精确到了哪一年在哪里读书,做过什么事,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
资料的最上方姓名一栏,赫赫然写着梁月。
这是只有警察内部才能查到的人口档案。
阿皓一目十行看下来,关了手机,开车出发。
他去了曾经的沧县外国语实验小学,如今子弟校已经划分给教育局,更名为沧县六小。
接待他的是六小的副校长,客客气气坐在书桌后问他有什么事。
阿皓从怀里拿出证件亮了亮,副校长一愣,立马站起身来,“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崔警官”
“最近我们在调查一起案件,涉案人员有贵校曾经的学生,我是来提资料的,希望校长配合警方工作。”
“一定一定。”
阿皓笑笑,坐在椅子上很自如,仿佛这件事他已经做过无数次,威严里透着漫不经心。
“刘校长,不知道00年的现在该怎么查”
刘校长想了想,“00年啊,应该也在资料库里,查电脑就可以。”
“00年的都在”
“对,前些年教育改革,为了保存,更便于查阅,从95年开始的档案就全部存入电脑里了,当时可忙坏了咱们学习管理处的一群老师”
资料都在电脑里,那再好不过。
在刘校长的陪同下,阿皓亲自去了趟资料室,从尘封已久的学生档案里找到了梁月。
那一年有好几个梁月在校,他一一浏览而过,目光停留在第三个梁月上。
资料是扫描件,因为年代久远,略有些泛黄、不清晰,但那张一寸照的的确确是如今他认识的小月亮。
梁月,2000年入校,平城沧县人。
照片上的小姑娘笑得一脸开心,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扎着两只羊角辫。
资料上显示,她学习成绩优异,入校的每一年不是拿三好学生就是学习积极分子,还代表学校参加过演讲比赛。
本来只是出于谨慎,来看看有没有梁月这个人,阿皓却在资料室里待了很长时间。
他逐字逐句看完了这份资料,最后唇边竟带着一点笑意。
刘校长有些迷茫,心里打鼓,怎么查嫌疑人的资料还查出一脸高兴来了
哦,大概是进展顺利,喜不自禁。
他清清嗓子,“崔警官,这个叫梁月的学生有什么问题吗”
阿皓点头“是有点问题。”
“那,那现在要做什么”
“把这份资料打印出来给我。”
“哦哦,没问题。小李,来帮崔警官打份资料”
崔警官似乎又想起什么,在小李打资料时询问道“那一年校内活动的照片还有吗”
刘校长“文件夹里应该有,都按年份留存了档案,只是毕竟是20年前的事了,照片估计都不太清晰,而且不太全,不是所有活动的照片都有”
“没关系,把有她的照片一并给我。”
离开小学时,崔明皓坐在车上,一张一张看着那些模糊的照片。
这是六一儿童节时照的,一群孩子画着红脸蛋、扎着羊角辫,个个都长得差不多。可他一个一个而孔看过去,却愣是能从里而找到那只小月亮。
他对她是有滤镜的,即便妆这样浓,顶着猴子屁股似的脸蛋,他也依然觉得她是最漂亮的。
他慢慢地看着梁月,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阿月的脸。
阿月上幼儿园时,他也曾经和她一起过六一,那时候幼儿园会发小篮子蛋糕,蛋糕上还插着小纸伞。
阿月很爱收集纸伞,宁可不吃蛋糕,拿自己的去换多两只五颜六色的伞。
阿皓一张一张看着那些照片,看着梁月站在演讲台上,看着她参加运动会一共只有五张照片,数量少得可怜。